“此事透着几分古怪,何芷嫣的性子你们这些年轻人都知道,何相此人,也定然不会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寒门子弟,沈珺也没有必要去攀附何相,只需借了薛家的势,要什么能要不来?除非……”
霍勋对于朝堂的敏感度还是稍微高一点儿。
一个下午的时间,足够他让人查到沈珺和薛覃之间的关系,以及来到京城之后的人际交往。
确实,沈珺和何相走得很近,除了与何芷嫣当邻居,今日应邀和何芷嫣出去了一次之外,他还曾两次出入何相府邸。
第一次是举人拜见。
何相出身不高,也是从寒门走出来的,没有家族的鼎力支持,走到了这个位置,有能耐,在文人的地位里面也很高。
按照习俗和惯例,能够找找机会的举人,都会在科考之前以拜访求教的名义去拜访这些官员。
但前提是,有机会!
那么,薛覃没有给过沈珺举荐信,楚逸虽然是文臣,但并非是何相派系的。
那沈珺拿了谁的举荐信去拜访的呢?
而且,第一次例行拜访也就算了,还有第二次入何相府的机会,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这个女婿,不图薛家,只怕是图的更多啊。”霍勋言尽于此,眸子冷眯。
年轻人,有所图有野心,这是好事儿,但前提是,不要丧失了底线,更不要跟他的家人扯上关系。
否则……
新科状元又如何?被皇上看上眼了又如何?
没长成参天大树,折了他,轻而易举!
此时,沈珺尚不知道素未谋面的老丈人正在想办法收拾他呢。
他醒来的时候是在何相府。
据悉,当时他和何芷嫣晕倒在他租的小院儿没多远的路旁,是何家人找到的,顺道见了沈珺,便一道让人带回何府检查了。
都是皮外伤,但是伤的也很重,尤其是沈珺。
明知道沈珺即将殿试,形象也是殿试的一关,偏生这眼睛上被人窝了个熊猫眼,怎么看怎么搞笑。
何相本来还觉得自己闺女挨打了,有点儿生气沈珺一个男人居然不保护着她。
可是等瞧见沈珺的眼睛,那气就直接消散了。
“闵国公府的世子爷,这些年在京城嚣张惯了,仗着家里的关系和圣上对闵国公的宠信,越发无法无天了,这次是嫣儿连累你了。”何相一副无奈的样子。
沈珺摇头:“是在下没能保护好何姑娘。”
何相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我听闻你早有家室,在翰州府?”
“是,晚辈已经成家好几年,现膝下还有一子一女。”
何相看不出表情,只感慨了一句:“年轻人,倒是成亲挺早。”
沈珺没接话。
何芷嫣只是放出来的第一个诱饵。
他若是嫌贫爱富,立刻应了那些暧昧的邀约,那何相的第一关,他便没有通过。
他若是直言拒绝,姑且不论何相和何芷嫣的父女关系,单说他做人就不够圆滑,太过刚硬的人,在朝廷上是走不长的。
何相年纪大了,何芷嫣是他最小的孩子,他的几个儿子都不成器。
想要在皇上开口之前风风光光的告老还乡,总要找一个能接得住的人。
如今朝廷的势力繁杂,他需要找一个新鲜血液。
就算不是继承人,也要在他退下来之前,让整个新鲜的血液站在一个高处。
沈珺的第一关,算是勉强通过。
“对了,我之前听说,你和之前闹科举的那个,叫什么,齐凯的,之前关系还不错?”
沈珺回答:“之前曾是同窗好友,去岁……因一些事情,闹得不大愉快。”
何相要是想调查一个人,这些都是很浅显的,说谎没什么意义。
何相点点头,倒是和他看到的卷子相符合。
他对着沈珺多看了几眼,若有所思,又问了几句关于朝廷近来一些小事儿,多是京兆尹府衙的案件,听着鸡毛蒜皮,但如果事主都是身份尊贵的京城人士,这些问题的处理就比较错综复杂了。
所以,京兆府尹是个比较难干的官职。
沈珺没有多思考,就事论事,回答的还算让他满意。
两人说了半个时辰,何相才将人放过,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如今快要殿试,也不方便待太久,且先回去吧,好好准备殿试。”
顿了顿,他又说道:“像个办法把你脸上的伤遮一遮,有碍瞻观!”
沈珺:“……”
所以,霍瑾手痒有什么别的地方不能打的,为什么非要招呼在他眼睛上?
这个梁子结下了!
沈珺很快离开。
回去后,被蔡升拉着又是好一顿嘘寒问暖加嘲笑。
嘲笑完了以后,蔡升也很有兄弟道义的找了大夫过来帮忙看看,如何能快速的将眼上的青黑给消除。
大夫边看,边摇头:“这种淤青,只能等他慢慢散开,就算用药揉了,也要个好几日。”
所以,沈珺到时候也只顶着这张脸去殿试了。
送走大夫之后,蔡升一边给沈珺揉药,一边说着今儿听到的消息:“你不是让我看着薛家和霍家有什么动向吗?今日我听说薛都督回京了,你之前知道吗?”
“不知道。”沈珺道。
“倒也不奇怪,据说这次薛都督是忽然回京的,也没有皇上的调令,现在很多人都猜测,是不是翰州大营那边出事儿了,但又有说,应当是私事儿。”
“私事?”
“对啊,这次薛都督入京城,除了近身护卫之外,还用马车带了人,听说有人在城门口瞧见了,有女子,现在大家都怀疑,薛家是不是要办喜事儿了,你是薛大人的徒弟,之前有没有见过薛都督和哪个女子走得近的?”
沈珺迟疑,摇摇头。
薛覃那人就像与女子无缘似的,翰州府多少人欲用女子巴结他,结果不是找不着他的人,便是被翰州府薛府的管家给撵走,反正大家都知道,薛覃是个不近女色的人。
这几年州府的那些官员都换法子了,明知道这条路走不通,还不如多给他赛点儿银子呢。
当然,薛覃也不缺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