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鼻尖轻哼，抬了抬下巴:“我若是有瑜娘那手艺，就找个富庶酒楼的东家嫁了，还能看得上你这酸腐的书生？”
蔡升回嘴:“可偏偏你没那手艺啊。”
“咋，嫌弃啊？”芸娘眼睛一瞪。
“不敢不敢。”蔡升抱着大儿子，叹息道:“只盼着日后咱们金宝能娶得贤妻，不至于像为父似的，要吃一辈子白水煮面。”
蓦地，蔡升想到什么似的，忽的仰头:“你说，沈兄弟和沈娘子他们什么时候打算要孩子啊？”
“你关心这些做什么？”芸娘疑惑。
蔡升在大儿子脑袋上揉了一把，正在吃糖的金宝扭头，大大的眼睛透着大大的疑惑。
蔡升笑道:“若这两年能生个姑娘，跟咱们金宝年岁差距也不大，正好可以定个娃娃亲啊。”
芸娘噗嗤一笑，将金宝抱起来，点着儿子的鼻子，“你瞧瞧你爹不着调的样儿，都开始操心你将来的亲事了。”
不过，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沈家夫妻俩的外貌都不俗，日后的女儿外貌自然不用说的，定是个美人，夫妻俩的品性也毋庸置疑，教出的闺女也不会差到哪儿。
或许，日后真的有机会结成亲家呢。
不过……
芸娘瞪了一眼蔡升:“你可得争点儿气，日后若混的比沈公子他们差太多，我可没脸去提亲。”
蔡升顿时哈哈大笑:“看来为了金宝我也得好好努力了。”
金宝看看他爹，又看看他娘，一脸呆愣。
听不懂，罢了，还是糖好吃。
放榜那日，宋瑜他们院子的人起来的很早去街上。
榜文还未贴，榜下已经站着不少人，有些是这次参与考试的学子和家人，有些则是纯粹来看个热闹的。
沈珺他们没跟人去挤，看着时间还早，就在不远处一个茶摊上叫了一壶茶等着。
“几位也是这次院试的考生吧，怎么不上前看看。”老板笑着过来给几个人倒茶。
王怀进道:“榜文还未张贴，上前也看不到什么。”
茶摊子老板笑道:“时辰还早，按照往年来说也得再等半个时辰才行。”
那确实是太早了。
不过周围人多，又吵吵嚷嚷的，时不时的还能听一些八卦议论，倒还不显得难熬。
诚如老板所言，约摸半个时辰左右，便传来一阵喧哗声，一群人簇拥着几个穿着官服手里拿着榜文的差役过来。
“来了来了。”
“快让开，都让开。”
“这次案首是谁啊？”
“也不知中了没有。”
一群寻常儒雅淡然的读书人，此时都不由自主的染上几分急躁，个个伸长了脖子仿佛能透过那纸张看到里面写的字似的。
差役也知道这些人着急，没多浪费时间，很快将榜文贴上。
“易县王届王兄台中了。”
“我看到一个，周县钱一文中了。”
“我的呢，有人看到我的吗？”
一群人一拥而上，踮起脚尖每瞧见一个名字就要说一声。
茶摊坐着的宋瑜等人也侧目过去，王怀进已经迫不及待的起身过去看了。
沈珺和蔡升倒是不急，许是对各自的成绩心里都有数，这会儿喝着茶水颇为安稳。
宋瑜挑眉:“不好奇？”
“这有何好奇的，中就是中，不中就是不中，或早或晚看到也没什么区别。”沈珺淡然道。
对面娇俏的女子嗤笑一声，“那你在家里等信儿不就好了，因何来此？大早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非要起来的也不知是谁。”
沈珺一噎，强撑着面色，努力做到面色如常道:“腹中空荡，起来找些吃的罢了。”
宋瑜笑着，眼睛在他耳尖侧了侧。
呀，都通红了呢。
宋瑜没再逗他，其实她也挺想知道结果的。
她起身:“你不去看我去了，早点儿看完早点儿回家。”
沈珺瞧着拥挤的人潮，哪能让她跟着挤进去，便起身道:“还是我过去吧。”
结果，沈珺还未走两步，就听见前面传来几声喧哗。
“案首头名，是诏县的沈珺沈兄台。”
“诏县的？倒是稀奇，不过这名字听着不大熟啊。”
“我知道，一个颇年轻的小公子。”
“我们诏县的沈珺？连中小三元啊！沈兄呢？沈兄来了吗？”
有诏县知道沈珺的人立马嚷嚷起来。
小三元啊，虽不至于像大三元那么罕见，但也是难得一遇的好吧，这三字一出来，整个榜文下面的人都热闹起来。
其他县的考生不断地询问着这位案首是谁，诏县的考生与有荣焉的开始说着沈珺的事儿，从才华横溢到家长里短，甚至是和沈家大房的冲突等等。
当然，带着主观色彩，在这种时候吹就完事了，一些有争议的地方，这些学子也不会多说的。
于是，不多时，榜下就开始流传着新案首的各种传闻。
沈珺:“……”
他扭头，在议论声起的第一时间拉着宋瑜赶紧走。
“沈兄，沈兄，我中了！中了！我还看到你和蔡兄的了，蔡兄第九，你是案……人呢？”王怀进终于从榜下挤出来，结果一出来就见刚才茶摊子座位上空空如也。
沈珺牵着宋瑜穿过这条拥挤的街道后，脚步才缓下来。
他偏过头，嘴角微扬:“真的是案首。”
“是啊，连中小三元，这下娘可高兴了。”宋瑜想着李氏知道的样子，肯定高兴坏了。
这会儿若是在诏县，定已经准备好了糖块花生和铜钱，然后还要去邻里邻居的家里再闲嗑着炫耀炫耀。
沈珺看着她:“那娘子高兴吗？”
“自然是高兴的。”
宋瑜想着此时了了，可以回诏县了呢，结果一转头，见他眸色深沉，微微泛着光芒。
心头一动，她似有些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了。
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加快:“等会儿该有报喜的上门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红封准备的够不够。”
沈珺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低低的笑了笑。
逃的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等回去看她还如何逃避。
二人回去没多大会儿，王怀进和蔡升夫妻俩也回来了，对于二人提前走的行为，王怀进觉得颇为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