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水？
宋瑜疑惑:“有何浑水？”
沈珺低声俯过去:“诏县王县尉出自瀚州大营，当年瀚州府战乱之时曾参与平乱，后盘踞诏县，坐镇县衙，笼络不少当地富绅和商户，圣上一统后，齐大人被下放此处成为父母官，与王县尉及其派系多有摩擦。”
宋瑜了然，摩擦事小，更多的是这位王县尉以武上位，再加上当时朝堂重文轻武，所以将诏县当成囊中之物，妄图成为个土霸王，结果朝堂任命了个齐大人前来，可不就斗的厉害了吗？
“那长山书院与王县尉有关？”
见宋瑜一语便想明白其中玄机，沈珺嘴角扬了扬，“长山书院的山长姓王。”
所以长山书院出再多的人才，齐大人也是不好亲近的。
这位王山长和王县尉是一家，一个掌文，一个尚武，齐齐将诏县的大权捏在手中。
宋瑜忽然想到了包子铺孙家那个孙子提前知晓县试结果的事儿，赶紧与沈珺说了说。
沈珺颔首:“有长山书院与王县尉二人的力量，但凡衙门里面再有一个人，左右一部分不显眼的成绩，易如反掌。”
不过，这么算下来，齐大人的权利被分化的厉害，那些人却不敢左右前几名的成绩，想来，这位齐大人还是有让他们忌惮的东西。
“若我猜的不错，齐大人与王县尉如今恰好达成僵局，如今，齐大人便是想借着我打破这个僵局。”
宋瑜想的更多，沈珺信息受限，着眼于齐大人和那位王县尉，但她看过书，知道这个科举大案牵扯颇多，从诏县这处能一直蔓延到京都一品大员，这其中牵扯的除了十多年的科举舞弊，还有无数条人命。
书中未曾写沈珺此前是否牵扯其中，只写了他后来监察此案。
如今沈珺也不过是个小虾米，就这么被卷积其中，当真不会出什么事儿吗？
她目露担心，无意识的捏紧了沈珺的衣摆:“你可曾想过，齐公子两次登门，齐夫人今日又亲自为我们做主，在外人眼中，你便等同于入了齐大人的门。”
“莫慌。”沈珺宽慰，拍了拍她的手:“所以，我打算明日赴张作的约。”
张作住东区凛远胡同，距离他们也不算远，其父是长山书院的夫子，本人也是这次县试的第三名。
自打沈珺得了案首之后，曾登门来访过两次，是个有些不羁的读书人。
而显然，他也是长山书院派系的人。
前几日过来曾约沈珺参加一个诗会，只是被他以温书为由拒绝了，如今倒是不能拒了。
宋瑜扬眉:“你是说，左右逢源，装作不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扮演一个不闻窗外事，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
“知我者，娘子也。”沈珺直笑，这种说一句不用讲第二句的聪慧，让他越发移不开眼。
“有啥悄悄话去屋里说去，杵在院子里，长利都不好意思过去干活了。”李氏忽然出声。
长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讪讪的笑了笑:“表哥，表嫂，我去前面干活了。”
宋瑜脸一红，轻咳一声:“我也过去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小心为上。”
沈家含笑应下，颇为受用。
下晌，一家人与寻常一样忙碌着卤味，宋瑜打包了几块枣泥糕给沈珺带着去了凛远胡同。
张作对沈珺的到来惊喜万分。
若此前县试结果出来的时候他还有些不甘，那后来与沈珺聊过几次学问之后，便知道眼前的人是有真才实学的。
只是沈珺不喜出门，每日在家温书，让张作有些遗憾。
如今听闻沈珺想明日与他一起前去泛舟诗会，顿时高兴不已。
“前几日沈兄还说要在家温书，怎么今日改变主意了？”
沈珺扶额，眉目间带着淡淡的无奈:“我家娘子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言论，唯恐我每日在家念书念成个只懂诗书不懂庶务人情的书呆子，非要赶我出来走走，这不，一听我要来张兄家，便立马备了些点心将我推出门了。”
张作哈哈大笑:“早先就听闻沈娘子是个厉害人，如今瞧着当真如此，不仅饭食做的好，连驭夫之术也与寻常女子不同呢。”
沈珺佯装没听懂这其中的调侃，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问了书本的一个问题。
张作目光在他发红的耳尖上逡巡了一瞬，心头微微哂笑。
倒是个青涩纯情的。
沈家食肆，家里干活的人多了，宋瑜和李氏就不插手那些卤味清洗的事儿了。
李氏念念不忘上午的水煮鱼，除了两个小家伙儿没让碰之外，长利和春梅也无一例外爱上了那个味道。
宋瑜见几个人都比较好接受这个辣椒，想着沈珺今日也颇为喜欢，就打算做几瓶秘制辣椒红油来，这东西寻常吃着方便，直接炒菜拌面都能放一些。
更重要的是，若是能被大众接受的话，辣椒油这种东西是可以在店里和卤味一起寄卖的。
这辣椒油红油不难，除了辣椒，就是沾染了各种香料味的油，以及芝麻五香粉等比例。
辣椒开水泡了炒干，又碾成粗细各一半的辣椒粉，佐以五香粉，胡椒粉，白糖芝麻等按照一定的比例调整好，然后浇上一勺凉油拌成微湿的状态。
接着，便将各种香料和小葱、花椒、洋葱等物放在油锅里炸干，最后，将炸干的香料捞出，热油分三次倒入预拌好的辣椒粉之中。
‘刺啦’一声，浓郁的辣椒香瞬间充斥整个厨房。
李氏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这味道可真是霸道，闻着也是真香。”
宋瑜早有准备，也做得多了，倒也不觉得呛人，接下来将油温升高，又泼了两次油，整个辣椒油就算成了。
成型后的辣椒油，表面油量，附着一层白芝麻，勺子搅动间，麻辣诱人的味道也不断翻滚着，看得见的辣椒颗粒。
用李氏专门买的小胖口瓶一一分装好，每一份约摸半斤左右，一共恰好装了十二瓶。
李氏和宋瑜商量了一下，给廖付岩家送去四瓶，李氏同村出来的杏花婶家两瓶，肉铺的侯老板两瓶，余下的四瓶，再匀给左边的邻居周大爷家一瓶，剩下的就是自己家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