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后面的作坊，春梅出神的看着一群人忙碌着。
“春梅姑娘？”
二虎子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啊，钱管事，怎么了？”
“没，我就是瞧你好像不大舒服，是不是前几日在内城吓到了没歇息好，要不先回去歇息吧，作坊这边有我看着，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内城的事儿不是什么秘密了，沈家住在这巷子口，本来就不算低调，所以听说他们家上元节被困在内城的人也不少。
当然，关于春梅和蓉姐儿被人拐走的事儿，倒是没人提及，因为官府不会将这些事儿说出来的。
春梅抿唇，脸色不大自然:“对不起啊钱管事，昨个儿没睡好，作坊这边就先麻烦你了。”
“去吧去吧，好好歇息，让东家都好好歇两日，这边有我呢。”
二虎子摆摆手，春梅也确实没什么心情，抬脚疾步回去了。
“钱管事，这春梅姑娘是怎么了？”有个作坊做工的妇人朝着春梅的背影看了看，上前问道。
二虎子侧目:“你问这个干啥。”
“没啥，就是想着春梅姑娘年纪也不小了，这寻常做事儿干脆利落的，今儿怎么一直在走神儿，该不会是家里正在商量什么终身大事儿吧？”
“别瞎咧咧，吃着人家家饭呢你还嚼舌根，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了去给东家家里刷茅房去。”
那人神色讪讪的，不敢再吭声了。
他们是下人，一早就卖身为奴的，辗转也是在其他人家做过，比沈家有权有势的不是没有，但在沈家才是待的最舒服的，谁还乐意又被卖一遭啊。
另一边，春梅本走的很快，等快到沈家宅院的时候，脚下又悄然的慢了下来。
也不知道郭毅走了没有……
她手指绞着绣帕，心头有些焦躁和犹豫。
昨个儿，郭毅骗她说那小包袱是十里香坊的齐夫人给的，但回去打开一看，里面却是珠钗和胭脂水粉。
她就算再傻，也不知道齐夫人不可能给点心铺子的人送这些东西，而且那脂粉盒子上面的标识，她是见过的，在诏县卖的可贵了。
不是齐夫人送的，那自然只能是郭毅自己送的。
而一个男子送女子珠钗和胭脂水粉……
想到这儿，她双颊又不自觉的腾升出一抹红晕。
“春梅？怎么在外面站着不回家？”李氏恰好出门，瞧见她傻乎乎的站在她家院墙外的拐角处，脸上一会儿纠结一会儿羞赧的，也不知怎么回事儿。
春梅吓了一跳，赶紧道:“没，我想事儿呢，姑姑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傻孩子，我抱着这坛子能去哪儿？给咸菜铺子加菜啊。”李氏笑着摇摇头，“赶紧家去吧，没事儿就陪陪你师父说说话看看书。”
“嗳，我知道了。”
春梅看着李氏的背影，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姑姑都忙起来了，那郭毅应该已经走了。
那些胭脂水粉……
下次见面再说吧。
想通之后，春梅进屋，找宋瑜去了。
沈珺要去大营训练的事儿，李氏他们晚上也知道了。
对此，李氏想的很简单。
她儿子要修炼成文武双全的人了。
那是好事儿啊！
瀚州大营啊，多少人想进去都不成，现在他儿子却能自由进出，还能得到薛覃的亲自训练，那得是多大的排面啊。
所以，她可以说是举双手双脚支持。
至于明天要几点起来，几点回来，这个李氏比宋瑜洒脱多了。
“去岁你赶科考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早上起的比鸡都早，每日温书，现在时辰应当也差不多吧，你可以的。”
沈珺:“……”
他算是看清楚了，家里人都对他抱有很大厚望啊。
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呢？
高兴吧。
生气他也不敢。
好在，宋瑜还记得他，说道:“明早是头一回，起来得早，得吃点儿热的，睡前弄点儿吃的放在小炉子上温着吧。”
“对了，我怎么没瞧见咱们街上有卖马的，你这要是赶时间，还是骑马比较快，明日这……走过去吗？”
沈珺摇头:“好马不好买，你们别费那个心思了，师父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一早我去找人问问就成。”
至于多的，沈珺没有说。
知道薛覃都安排好了，宋瑜他们也没有刨根问底。
晚上，因着沈珺明儿要早起，一家人睡得早早的。
夜半，天色还不见丝毫的明快，沈珺已经轻轻地翻身下床了。
宋瑜怀孕睡眠多，但许是睡觉之前心头记挂，这会儿被他下床的动作惊动，还是醒来了。
“什么时辰了，外面还黑着呢。”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吴侬，还有几分迷糊。
沈珺穿上鞋子，赶紧披上外袍。
大半夜这是真的冷。
“时辰还早，你继续睡，我晚上就回来了，乖。”他在她头上轻吻了一下，将她露在外面的手臂塞进被窝，仔仔细细的将被子掖好，这才离开。
宋瑜乖乖的躺在床上，看在有暗下来的屋子，忽然就没了几分睡意。
这个点儿其实也不早了，只是冬天夜长，还很黑罢了。
沈珺一个人走在路上，这个时间大街上连干体力活的工人都很少，城门都没开呢。
他哈着气，哆嗦了一下。
今儿可太冷了。
只能脚步加快，跑起来暖暖身子。
他的方向不是城门口。而是距离桐街不算远的一家院子。
那院落还挺大，比起沈家的院子也不遑多让。
沈珺迟疑了一瞬，伸手欲在门上大铁环处叩两下，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沈珺？”
他回头，身后不知哪儿冒出来个人来。
那人看不清楚面容，只影影绰绰瞧着身形魁梧高大，即便瞧不见人，也能感觉到对方浑身的凶悍气息。
沈珺骇了一瞬，马上拱手问道:“阁下就是八爷？”
“嗯哼，别敲门了，我媳妇睡眠浅。”八爷挥挥手:“走吧，上马，我带你去大营。”
沈珺谨慎，问道:“阁下可否将令牌拿出来一观？”
“费什么话，我要不是你要找的人干啥这个时辰不抱着媳妇睡觉，赶紧的！”
言罢，八爷翻身上马，不等沈珺反应过来，忽然策马过去，一个弯腰，沈珺腰带一紧，下一秒，被人扔在另外一匹马上了。
“会骑马吧，跟上！”
沈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