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他们家商量了很久，才终于决定，在府城置办一个铺面。
方家父母只有一儿一女，一个芸娘嫁给了蔡升，下面一个儿子才刚到说亲的年纪。
原先在老家也做点儿生意，这次在府城买了个铺面，一则是价钱确实合适，二则也未尝没有日后一家子都搬到府城的念头。
说到底，才生的下一次科考，其实家里人心里有数，觉得应当不太可能榜上有名。
到时候还是要回府城，若能在府城谋求个官职，日后一家子也是要搬过来的，不管在哪儿，一家人在一起离得近，那就是最好的。
宋瑜听完，觉得这样也好。
“今年大家都说是冷冬，春闱就在开春，提前一个月过去，过了年正冷的时候就得走，我现在都有点儿发愁三郎到时候路上咋办，这么冷的天……”
宋瑜都有些后悔了，最开始应该奉劝他早早地就去京城的。
“说是冷冬，这不是还没下雪呢吗，事在人为，这都冬月了，就算现在出发也晚了，还是听天由命吧。”
芸娘说的特别光棍，她从不为了这些事儿发愁。
倒也是。
“婶儿，果果妹妹尿了。”
金宝儿忽然说道。
啥？
没听见吭叽啊。
一般果果尿了的时候都会哼唧两声的。
路婶儿过去查看，果然见尿布是温湿的。
“金宝少爷真仔细。”路婶儿不走心的夸奖了一句。
只当是果果哼唧了，但是声音小，大家没听见罢了。
金宝被夸得脸直红。
他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就是觉得果果妹妹肯定是不舒服了，小脸都皱了。
“唉，我每次看到金宝这样儿，都恨不得自己赶紧生个孩子，到时候就让金宝给我照顾着，这孩子真会照顾人。”
芸娘看着自家儿子感慨道。
金宝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娘，想说，咱也不是哪个娃娃都会照顾的啊。
也不见他在虫虫面前体贴？
蔡升一家人都要走了，沈珺方才回来。
“你这一天天的去哪儿了，这么晚了才回来啊？”蔡升打招呼，完事儿后低声道:“你不是还去隔壁看书去了吧？”
“没有，我去了一趟府衙。”沈珺也稍稍压低了声音。
蔡升一听，一脸找到同道中人的模样。
“我昨个儿去带我老丈人到街上去，偶然瞧见齐凯了，啧啧，带着那姑娘在逛街，买了不少胭脂水粉和金银首饰的，瞧着没少花，一看就不是好好过日子的人。”
沈珺眉眼稍凉。
齐凯这是被下毒了吗，一天天的越来越过分？
不过想到都要问宋瑜借钱，还是一出口那么多，那一掷千金的势头，现在买点儿胭脂水粉罢了，似乎也能理解了。
“这事儿，咱们真的不管，眼睁睁的就这么看着？”蔡升问。
沈珺摇摇头:“管不了，也不能插手，越是插手他越觉得咱们不对。”
蔡升有些惆怅。
沈珺在诏县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蔡升也是一样的，蔡升在他们县的人眼中，那是倒插门，是让人看不起的上门女婿，很多自命清高的文人都不屑于与他来往。
也就是后来科考了，成了举人，倒是有不少凑上前套交情的。
但那会儿他已经有了沈珺、齐凯这样的挚友，那些人是真心还是假意也就看出来了。
当个寻常的同窗相处就好，真要说交心，那是不可能的。
都是成年人了。
这会儿齐凯做事儿如此不着调，蔡升是真的觉得心累，也觉得作为朋友应当提醒两句。
可……
诚如沈珺所言，没有立场啊。
人家现在脑门子还热着呢，也不好说啊。
“这事儿也不能不管，好好地一朋友，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人就这么被女色耽误了，你说是不是……”
沈珺抿唇:“这事儿没这么简单，那女子有些来头，但终归是要齐凯自己守住本心，此事回头我再与你细说，现在先别管。”
“咋，这里面合着还有什么隐情？”蔡升悟了:“行，我明白了，那我就不管了，你回头有空了记得跟我说一声。”
“嗯。”
蔡升和芸娘一家很快离开。
沈珺问了虫虫的病情，得知不是什么大碍之后，也松了一口气。
李氏见到他，又是一阵唠叨。
“带两个孩子晚上最是费劲，你也别总让瑜娘起来，你俩轮换着，还免得睁眼就迷迷糊糊的，给孩子没裹好漏风了估计都不知道。”
沈珺听习惯了，叨叨就让她叨叨去了。
末了吃了饭，和宋瑜回屋，他抱着她才开始解释下午的事儿。
“去了一趟衙门，见了知府大人，不是故意将孩子扔给你一个人的，虫虫生病我也挂心。”
“我知道，我又没有说你什么。”宋瑜好笑的推了推他。
自然是没说什么，只是沈珺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他伸手将人圈住，“今日刘大人和我说了一些事儿，我总算将翰州府的这些事儿串起来了，你姑且听一听？”
宋瑜闻言，来了兴致。
“你说。”
“翰州军营游离在外，靠师父的家世压着，但官场这一块，是凸显朝堂关系，此前虽借着上一任都督调离的事儿卸了一群官员，但也让朝廷的人插了更多的势力进来，如今，只能说是鱼龙混杂。”
宋瑜点点头:“这些我约莫能想明白一些，左右不过是各种势力倾轧，但我不懂的是，为何要争翰州府？”
这个地方，对于京城来说只是个偏远的地方，比不上交通发达的淮州，也比不上商业发达扬州，更算不上粮仓什么的。
舆图这种东西，现在是奢侈品，尤其是全国的舆图。
宋瑜没见过，无从分析。
沈珺低头，轻轻地在她发梢吻了吻:“娘子，朝堂只设寥寥几个军事大营，你猜，为何会在翰州府设了一个？”
兵家必争之地！
要么就是地理环境和位置重要，要么就是有重要的交通枢纽。
后者显然不是。
那就只剩下前面那个了。
宋瑜恍然了。
所以，别看翰州府偏僻，但这地界儿在诸位皇子眼中，那是必须要争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