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奕一哽,很快喝骂:“你个不孝子!”
“孝?”傅辞翊冷笑,“眼看大火燃起,你来救我了么?那时的龙闻屿已死,谈何孝字?此后的十六年,我是傅辞翊,晋王这个孝字与我更是沾不上边。”
龙奕铁青着脸,手握成拳,怒道:“信不信老子揍你?”
傅辞翊不想再与他多费口舌,拉着颜芙凝往府中走,边走边吩咐傅溪:“谁敢进府,揍他,不计后果。”
“是,公子!”
傅溪等人高声应下。
气势如虹。
唬得龙奕身后的两个随从缩了缩脖子。
“王爷,咱们回罢。”其中一人劝。
另一人也劝:“是啊,王爷,太妃与王妃在府中等着王爷用膳,该着急了。”
他们所言,被府中行走的颜芙凝与傅辞翊听闻。
“夫君。”颜芙凝温软唤了一声,“夫君不气。”
“我不气。”傅辞翊淡声,“你也听见了,如今的他有王妃。他不光有王妃,还有世子,早把我与母亲忘得干干净净。此般虚情假意,也不知在演什么戏。”
可笑就可笑在此处。
分明是个纵横情场之人,非要扮做情真意切,这才是最令人作恶之处。
“那个龙立辉,我瞧着没什么本事。或许晋王得知你能中状元,又当了首辅,如此与龙立辉一对比,高低立现。”
“随他怎么想。”
“咱们快些走,这么冷的天就该吃火锅。把所有不高兴之事,全都抛开,夫君,你说好不好?”
男子这才笑了:“好。”
一家子在饭厅坐下,开始涮火锅。
吃到一半,傅辞翊搁了筷子,肃然开口:“南窈,你知晓自己的身世后,大抵有些兴奋。你会想自己身为王府郡主,或许能受人追捧。我身为兄长有话需要说在前头,贪慕虚荣不可取。”
傅南窈严肃回道:“哥,我以往是有行事不当之处,但哥哥已是首辅,说句有私心且不恰当的话,首辅妹妹也受人追捧,我才不稀罕劳什子王府郡主的身份。往大了说,当年的仇与恨,我虽没有直接见证,但我不是没心没肺之人,我知道咱们一家子的不容易。只要哥哥不认那个人,我也决不会认他!”
“对,哥哥不认,我也不会认!”傅北墨紧跟着表态,“咱们一家如今过得多好,这样就足够了。”
说着,低低地咕哝一句:“就是哥哥的福气比我好,遇到了嫂嫂,但凡我年岁长一些……”
“嗯?”傅辞翊蹙眉,“说什么?”
傅北墨扯开唇角,嬉皮笑脸道:“但凡我年岁长一些,说不准那会祖父就把嫂嫂许配给我了。”
“你小子终于说实话了。”
傅辞翊抬手就在傅北墨脑门上拍了一记。
颜芙凝咯咯地笑:“别打头。”
婉娘跟着笑:“北墨臭小子,你莫不是喝了酒了,净说胡话。”
“娘,我还不曾喝酒呢。”傅北墨捂了脑门,“哥,嫂嫂说别打头,我好不容易聪明点,你再把我打傻了,如何是好?”
孟力听得摇首,站起身给婉娘与傅南窈夹了锅里煮好的肉片。
“婶婶,南窈,小心烫嘴。北墨虽说还没喝酒,脸倒是红了。”孟力毫不给情面地揭穿他。
傅北墨不以为然:“我那是热的。再说了,嫂嫂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他看向兄长,“哥,你真的要好好待嫂嫂,你若待她不好,我头一个跟你急。”
“要你说。”
傅辞翊拢袖给颜芙凝夹了肉。
“夫君,我想吃些鸡毛菜,给我青菜。”颜芙凝开口。
“好。”
他应声照做。
看哥哥嫂嫂如此,傅北墨面上漾起笑意,眼眶水盈盈的,很快散去。
只要哥哥用心点,嫂嫂就幸福。
看嫂嫂幸福,他就会跟着幸福。
火锅一吃,晚膳就结束得慢,几人各自回房时,已值深夜。
熄了灯,就寝。
夫妻俩平躺在床上。
察觉身旁之人自回房后,便不言不语,颜芙凝侧身躺了,小心翼翼地问:“你能与我讲讲火灾时的事么?”
傍晚时分,他与晋王所言,说看着大火燃起,晋王只看着不去救。
如此情景,对一个孩子的心灵伤害是巨大的。
很多人童年的不幸,需要用一生来治愈。
他那样的童年,她好生心疼。
与其不切实际地让他不想起,亦或忘记,还不如直面。或许他说出来,她可以帮忙分担一些。
傅辞翊缓缓开口:“那会我年幼,是以与娘住在同一个院子。我是被烟呛醒的,想跑出去,已没了路。透过熊熊烈火,我看到他冷冷站在院子外。”
“丝毫没有要进院子来救人的意思。”
“哪怕虚情假意地做几个动作,肯定也有人会阻拦他,他都不曾。”
“颜芙凝,我有时候在想自己的冷血无情,大抵是随了他。”
“不,你没有冷血无情。”颜芙凝主动缩到他的怀里,“身为子女,咱们不能选择谁人当父母。但今后的人生是咱们自己的,咱们可以选择积极面对,乐观向上。”
“你说得对极。”他拥紧她娇软的身子,“就是要辛苦你,与我一道面对此等糟心事。”
“不辛苦,日子酸甜苦辣皆有,如此才是人生。”
这样的人生,书中才不会有。
她大抵不是穿书,而是穿越。
那本连书名都没有的神秘之书,大抵只是她穿越过来的一个器具。
傅辞翊将下颌搁在她的头顶:“嗯,咱们睡罢。”
今日如此,心情终究受到了影响。
原本还想与她亲近亲近,此刻是丁点兴致都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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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傅辞翊出门当值去。
颜芙凝也没闲着,先去给婉娘把了脉,傅北墨进来时,便给他脑袋上扎了针。
“芙凝,为娘能恢复记忆么?”婉娘问出声。
“把娘身上十余年来的毒解了,就能恢复,眼睛也能好。”
颜芙凝说着,轻轻捻动傅北墨脑袋上的针。
傅北墨插嘴:“嫂嫂,娘身上的毒怎么解得快?”
“最快的方式便是寻到解药,解药大抵在晋王府,要寻得很难。”颜芙凝抿了抿唇,“所以我想自己再寻寻法子,成王府有个藏书阁,里头的医书或许有解。”
傅北墨建议:“那咱们今日去寻龙须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