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笑里藏刀的赵文,于得水自然是遮遮掩掩,支支吾吾,从椅子上反复起来又坐下,那叫一个满头大汗。
“卑职带兵无方,致使骑军营伤亡惨重,还请总兵惩罚!”
于得水干脆咬了咬牙,一把扯掉上半身的衣服,向着旁边的亲兵使了一个眼色,亲兵会意,立马拿出准备好的荆条奉给赵文。
赵文拿着处理好的荆条,看着跪在地上,露出精壮上身的于得水。
虽然心里很不爽,但是找不到什么鞭打这小子的理由。
和陕军一起坚守在喜峰口,顶住了建奴的猛攻,顶到了援军来救,且不说陕军的伤亡也是特别巨大,杨嘉谟现在还在营帐里惆怅呢。
骑军营如果不在关键时刻顶在最危难的关头,那么喜峰口极有可能失陷,就这一方面来看,骑军营伤亡惨重似乎是必然的。
“我知道骑军营的伤亡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你打的方式太呆了,很多本来可以避免的伤亡,在你的指挥之下,却让很多弟兄白白折了性命。”
“这些弟兄的性命,你要负责,骑军营尸体的时候,你必须主持工作,不能站在那里看,你必须亲手把弟兄们的尸体一起运进墓里好生安葬了。”
“针对你的处罚,等到收敛尸体结束之后,我会公布全军。”
说到这里,赵文看着坐立难安,半天也没放出来一个屁的于得水,挥挥手让他赶紧滚蛋,拿起了公文继续批复,只不过公文上的内容也是颇为让赵文头大。
总督那边战事不顺,阿敏像是疯了一样拿人命和炮子防守,依靠着坚城利炮,一天能够打退明军数十次进攻。
不管是满人还是汉人,不管男女老幼,只要不愿意上阵杀敌的,阿敏通通当场处决,在一时间,永平城防守兵力已经达到了数万人。
明军的兵力优势不再。
虽然战斗力不好说,但是毕竟是守城,哪怕是躲在城墙后面扔石头也可以对攻城的明军造成麻烦。
这次总督那边发了公文过来,也是好声好气和赵文商量,让他把大炮和兵马带过来支援。
说老实话,赵文心里面是一百个不愿意的,但是孙承宗给了北洋军不少的好处,不管是大炮还是粮草,没有一点吃拿卡要,反而尽力保证北洋军的后勤能得到保障。
光是这一点,北洋都已经算是欠了孙总督一个人情了。
去了,那肯定要承担关键的攻城任务,伤亡肯定会很惨重,而北洋军一旦战败或者导致了战事不利。
作为皇帝的脸面,这不就是在打皇帝的脸吗?
那还能有赵文的好果汁吃吗?
为了自己的仕途考虑,那是万万去不得的。
但是偏偏又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
“唉,这可如何是好啊。”
赵文不由得有些愁眉苦脸,带在身边的人才还是少了,若是教育团的人在身边,那还能商量一二。
但是现在身边都是一些肌肉大于脑子的兵丁,没什么文化,自然也没有什么锦囊妙计。
“还是自己的底蕴太浅了,没有大智谋的人才可以相辅佐。”
叹了口气,赵文还是打起精神来继续思考对策。
如果实在是没有办法推脱,那就只能带着兵马赶往永平了。
这样想着,赵文叫来了李武和张克武商议。
“你们也知道现在的情况,骑军营基本上是散了,要想重建骑军营,还是得依靠孙总督的粮饷兵甲。”
“实在是没有办法的话,我会带着你们和沈安一起去永平,
你们要做好准备,不能刚打了胜仗就掉以轻心,永平那边的状况可不比我们救援陕军之前要好多少。”
听到这句话,两人的心里马上就沉了下来。
毕竟没人希望打一场将近十万人级别的大仗,更别说自己还会负责攻城。
赵文手里那封来自孙承宗的公文密信被摆放在了桌上,他们这种级别的军官有资格可以查看这封公文。
“不过你们当然可以选择,如果不愿意去,我可以给孙总督修书一封,就说西线的压力还是很大,需要留下一部分兵马坐镇。”
炮军营的参将沈安没有出场,是因为他正在清点清军所遗留下来的物资,顺便得把大炮给搞到手。
反正沈安的对于打仗的态度很简单:
“总兵指哪我打哪!”
因此,在场的两个人都知道,不管情况如何,作为赵文一手提拔起来的军官,他们必须完全服从赵文的指令。
“总兵,你放心好了,你是知道我的,我一向以您马首是瞻,哪怕前面是悬崖,您让我跳下去,我李武也绝不推脱!”
李武一脸正气凛然,挺直了腰板,大声地表露着忠心。
而张克武一向是不善于言辞的。
他瓮声瓮气地跪在地上,有些别扭地学着李武的模样说着:
“末将也为总兵马首是瞻!”
“行了行了,我不是要你们表忠心,我能不知道你们都是我的人吗?”
赵文有些没好气。
“眼下的情况不是说不跟我去永平就是不忠心,你们得明白眼下的情况,永平不是养老的地方,去了永平,那就代表着比现在更加血腥更加残酷的厮杀。”
“你们都是我带出来的,我不希望兄弟们都折在永平。”
“于得水已经把骑军营打没了,他现在正在亲手把那些阵亡的弟兄的尸首放进坑里,我不希望你们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赵文十分严肃,因为北洋军需要一个部分的兵马作为种子营留下来。
鸡蛋可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沈安是一定要跟着我去的,因为孙总督点了名是要我们的大炮,而骑军营被打烂了,自然也是要留在喜峰口整顿。”
“我想留一部分兵马在遵化,哪怕日后在永平全都拼光了,也能留下一些种子,方便日后重建北洋军。”
“作为北洋的第一任统帅,我可不希望北洋在我的手里就要重建一次。”
赵文把话给说明白了,剩下的就是看两人要怎么选择了。
希望他们能够识大体,做出对北洋有益的选择和行动。
而两人对视一眼,都已经做出了他们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