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负忽然反应过来，问道：“两位慕容小娘子？是姐妹吗？”
船夫笑道：“是亲姐妹，而且是孪生姐妹，一样的相貌，一样的美若天仙。”
李负继续问道：“慕容这个姓很少见，这姐妹俩不是本地人吧？”
船夫点了点头，说道：“是不是本地人不清楚，不过姐妹二人都是一口流利的苏阳腔，软语低侬，便只听上一句，那骨头也酥了。”
李负想到罗冰妍糯糯的声音，表示同意，说道：“这江南女子人长得水灵，这说话的声音也格外的温柔可亲。”
船夫呵呵笑道，也倍感光彩，说道：“公子这话说得中肯，便是连皇上也独爱这江南的女子，后宫佳丽三千，听说有两千是从我们江南选秀过去的。”
李负一愣，旋即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是吗？两千江南美人，啧啧啧，那这皇上照顾得过来吗？”
船夫不以为然的道：“皇上是谁啊？那能是一般人吗？三千佳丽算什么？”
李负见红袖舫停了下来，有青衣小厮在船尾竖立的一根高竿上挂起了一盏大红灯笼来。
船夫笑道：“看那灯笼，便是红袖舫开始开门做生意的招牌。”
李负见有不少小船游舫自四面八方聚向红袖舫，有不少男子登了上去。
船夫见他神色，问道：“公子要不要去看看？”xizu.org 柚子小说网
李负爽快的说道：“好，那就去看看。”
红袖舫很大，长达十四五丈，宽约五六丈，上下两层，可以容下足够多的人。
登上红袖舫，船夫便在附近停舟等待。
李负直接登上二层，在门口的青衣小厮开口之前，从怀中掏出了三张百两银票，淡淡说道：“先见识见识再说吧。”
青衣小厮豪客也见过不少，但说得这么轻描淡写，这么随意不过的人倒是真没碰到过。
青衣小厮满脸堆笑，热情的介绍道：“二层先是十二间雅阁，十二位娘子，左右各六。再进去，便是间大厅，可以在那坐着听曲赏舞。再过去，便是两位慕容小娘子的闺房所在，外人不得入内。公子是要找间雅阁呢，还是去厅子里听曲赏舞？”
李负笑道：“今儿就奔着两位慕容小娘子的名声来的。”
青衣小厮司空见惯，也不意外，当下殷勤的将李负引到了大厅靠近中央圆台子边的桌位上。
李负从怀中掏出块三两左右的碎银，递给了青衣小厮，说道：“有劳小哥了。”
青衣小厮眉开眼笑，亲自给李负奉上了一壶茶，才道谢离去。
大厅正中的台子，有三面全是桌椅，至少可坐上百人。
台子比周围高上尺许，有一条丈许宽的台道直通慕容姐妹的香闺方向，只是有屏风复壁挡住了视线。
进来不到片刻，这大厅的客人便已坐满。
与李负同桌的还有五人，不过李负一眼掠过之后便没再关注，倒是桌上的果脯密饯与一些时鲜水果更让他感兴趣。
大厅忽然静了下来，屏风后自左右各走出一名身着水袖长裙的年女子来，并肩而行。
一样的浅绿色长裙，一样的袅娜多姿，连漂亮的脸蛋与发髻头钗都是一般无二。
李负皱了皱眉，发现事情有些出乎于自己的意料之外。
这慕容姐妹的任何一人都不可能是那白衣女子。
那白衣女子的身材高挑，比眼前这对姐妹的身高至少要高出一个头来。
但这时候已经不好离去，那样太过反常，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慕容姐妹走到正中的圆台子上，道了个万福，开口致谢。
声音很软很糯，但李负发现听起来还没有罗冰妍的声音舒服熨贴。
再下来，唱曲跳舞便是由客人点了！
李负唤小厮拿了纸笔，写上了几句后，掏出一百两银票一并交还回去。
台边自有婢女弯身从小厮手中接过那张纸转交给慕容姐妹。
慕容姐妹对着李负微笑着点头示意，然后姐妹二人双双走到并排而至的两具古琴前，跪坐下来。
稍稍试拨了两下音，便开始弹奏起来。
“群芳过后西湖好，狼籍残红，飞絮濛濛。垂柳阑干尽日风。
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垂下帘栊，双燕归来细雨中。”
余音袅袅中，大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许久，人们才如梦初醒，鼓掌叫好。
慕容姐妹美目中闪过一丝异彩，其中一女缓缓起身走到台边，看李负开口问道：“小女子冒昧问一句，这词可是公子所作。”
李负摇头，笑道：“一位古人朋友作的，在下可不敢夺人之美。”
一名身着士子衫的中年男子起身揖首，说道：“不知阁下那位故人朋友名讳可否告知，能做出这等好词的人当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李负见在场的大多有期待之意，知道他误会自己说的古人为故人，又没法解释，只好说道：“在下那位朋友本是淡泊虚名之人，过着隐士般的生活，都怪在下莽撞了些，不该一时兴起，抛出了这首浅薄之词。抱歉了。”
那中年人却是脸色一沉，说道：“若这词也算浅薄，那这天下读书之人怕是都得羞愧而死。”
李负苦笑不已，干脆不再搭理那人。
慕容姐妹中的一人见状，便出言圆场，说道：“谢过这位公子捧场，不知接下来会是哪位贵客出手呢。”
一名大腹便便的锦衫胖脸男子开口说道：“朱某听不懂这些，也不喜欢，这是二百两，两位美人跳支舞吧。”
慕容姐妹的舞姿自然是极好的，举手投足间，风韵顿显。
李负却没什么心思看下去，暗自猜测那白衣女子的去向。
很显然，白衣女子是以女装上船，并且是在开门迎客之前，那么应该与这红袖舫的人是熟识，或者本身就是舫中人。
想到这里，李负再次要来纸笔，略加思索，又写了几句交给小厮，这次却没加银票，然后起身向外走去。
婢女接过后，将其转交给了慕容姐妹中的一人。
李负刚走到大厅门口时，便听慕容姐妹中的一人开口大声唤道：“公子请留步，若不见弃，可否入贱妾房中一叙。”
这话一出，举座哗然，慕容姐妹闺中从无男子踏足，千金不易，如今只凭一张纸，慕容姐妹便主动约男子入香闺，这如何能让人不惊。
慕容姐妹中的一人轻启朱唇，念道：“赠慕容双姝，罗袖动香香不已，红蕖袅袅秋烟里。轻云岭上乍摇风，嫩柳池边初拂水。”
李负转过身来，看着慕容姐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慕容姐妹一起道了个万福，盈盈说道：“慕容心许，慕容以沫，谢公子赠诗。”
大厅众人议论纷纷，大伙都不是傻子，自然也猜出先前那词十有八九是此人所作。
一词一诗，惊艳了众人，也博得了佳人芳心，江南文风炽烈，众人也不以为奇，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