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曾经生活着数十亿智慧生命的世界在数千年时光中积累下来的‘记忆’到底有多少？
在接触位于精神之海底层的存储空间前，苏行是有那么一点点不以为然的。无它，当初他可是直面过高天原源池，并且侧面观看过原初记录的啊！尽管那时候有着天照姬替他分担了绝大部分压力，不过再怎么想来，这个根本不可能与高天原神国相提并论的小小神域总不至于会拥有超过原初记录的信息量吧。
然后，他就被小小的坑了一把。
如果只是单纯的从‘量’上来说，那么两者之间确实没有什么可比性，只需要从原初记录里头摘出几个有关于高位神明的片段就足以完爆米拉神域；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那沉睡之中的数十亿生命的精神意识在这种特殊环境下所汇聚而成的巨大思维洪流居然结结实实的给他来了一下子。
“不自量力的家伙，居然想趁这个机会窥视神域的根本。你就这么永远迷失在这由六十亿生灵的幻想共同构建而成的梦境中去吧！”
桑妮面色苍白地倚靠在神域主控中心控制台边，脸上浮现了淡淡笑容，这个原本没人看好的最终防御模式终于派上了用场。即使是魔神，在面对这六十亿生命积累了数十年的思维洪流时，至少也要花上不短的一段时间才能挣脱，说不定还会顺势沉迷其中。
这样一来，敌人的数量至少暂时减少了一个。她们能够争取到的时间又多了一点点。
“我说，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冰冷彻骨的感觉从她左肩传来，有个沙哑的声音贴着她的脖子，似乎带着些许笑意说道：“那种东西确实很麻烦，但是如果它不存在了，那么也就不成问题了。”
她颤巍巍地转过头去，一张萦绕着漆黑炎蛇的面孔占据了她整个视野，那家伙，明明刚刚还处于被思维洪流冲击之后的呆滞状态的啊！
苏行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小家伙，有时候不要太过迷之自信啊，那东西确实给我造成了一点点冲击，不过还好我提前做了准备，现在，你准备好被打屁股了吗？”
说是这么说，苏行心里头还是流下了好几滴冷汗的。
如果不是在那一瞬间扭转了彼此的真实与虚幻，避开了思维洪流的冲击，苏行大概估计了一下，自己至少也得在那个由六十亿生灵编织出的梦境里迷茫上一二十年。没办法，他在天君这个阶层之中属于那种年轻的不能再年轻的小字辈，还远远没有学会像前辈们那样视时光如无物，多开小号玩的飞起。
“恶魔！我是不会屈服的！”这女仆装小丫头片子两眼一闭，握紧了拳头，正气凛然的发出了垂死哀鸣，“主神一定会为我们报仇的啊！”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苏行稍稍瞪大了眼，数十个隐秘的幻象层层叠叠的将这小家伙的意识包裹在了无缝连接的梦境之中。在这个梦里，他依然被困在思维洪流之中，而米拉也打败了对手，带着所有能带走的东西，和她们逃之夭夭。总而言之，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尽管只是一个梦。
随手把这丫头往椅子上一扔，苏行伸手在空气中用力一抓，握住了另一个年轻女子细长白皙的手臂，将她生生从阴影中拖了出来。
从外貌上看，这是一只要比被他打晕的丫头片子大上不少，差不多有二十五六岁年纪的青年女子，她穿着和那个似乎名叫桑妮的小丫头一样款式的女仆装，脸色无比难看。从接触时阅读到的她的表层思维来看，这两只都是米拉的属神，属于不能打，专门负责后勤的那种。
......
菲娅只觉得浑身冰凉，那只狼人的手就像是亘古不化的寒冰，不断有丝丝缕缕的寒气沿着她的手臂向整个身体流动，令她完全无法调动一丁点神力，更不用说带着桑妮逃走了。
“你的名字，应该是......菲娅吧。”披着黑焰的高大狼人挠了挠下巴，不确定的问到。
形势比人强，菲娅强行按捺下尖叫的冲动，僵硬的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米拉主神座下七属神之一的‘颂火者’菲娅，请问，你到底是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主神会坚定的认为入侵的是魔神，不过菲娅此刻明显的感觉到了某种怪异之处。都这么久了，居然没有半点由于魔神降临而带来的污染出现。尽管心中依然有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在向她诉说着什么，但是莫名的，菲娅却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心感。
......
有点意思。苏行暗暗点头，这个可比上一个要好多了，至少她没有彻底惊慌失措，也没有大喊大叫，反而被苏行的神性领域净化掉了身上所携带的那一丁点污染。这样看来，至少还是可以交流的。
“坐吧。”苏行松开手，示意她坐下，“和我说说看，这里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从‘历史’之中读取到的记录存在太多的断层，这种程度的信息即使是对于世界本身而言也不是什么能够轻松记住的内容，我觉得，还是由你们这些亲身经历过的人来说明比较好。”
他一拍额头，“对了，我们是来自天庭神域的探索小队，不必担心，我们与你们一样，都属于秩序阵营。”
面对着菲娅充满怀疑的眼神，苏行无奈的耸了耸肩，“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但是你们家主神那副样子，怎么看都不正常吧。告诉我一切，说不定我能够帮上你们。”
沉默了好一会儿，菲娅吐出了一口气，整个人凭空变得无比颓丧。她看了一眼正在呼呼大睡的桑妮，艰难的开口道：“你......真的能够帮助我们吗？即使是同为秩序阵营，虚空圣域之中依然存在着惨烈的诸神之战，我们也是为了躲避这一次的大规模神战而脱离了圣域的庇护范围，这才被魔神给盯上的。”
“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苏行打了个响指，哗啦啦掉下一堆文件在菲娅面前，“这是天庭神域现行有关于外来神域的处理办法，以及对于野生神明的管理条例，还有各种零零碎碎的法律条文，你可以先看看再说。”
她略一迟疑，伸手拿起了最上面的那一份文件，《天庭关于野生神明及神域一般处理办法第十五次修订稿》，尽管她并不认识这种四四方方的文字，但是附加在文字中的奇妙力量却令她能够毫无谬误的理解其中含义。
这是类似于凡人律法的东西，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束缚住拥有着无限伟力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