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点多。
步行街的人流量依旧很大,人与人摩肩接踵,一不小心就会被撞了。
两人手牵着手,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你老实说,我做的饼好吃吗?”
“真要听实话?”
“你的实话我会喜欢吗?”
“呃…不一定…”
“算了,不想听了。你就说好吃就行!”
…………
“所以你的绿信名【286】,该不会是我沈家村的门牌号吧。”
“正是!”
“为什么用这个?是怕找不到路?”
南北摇摇头:“因为这是我记忆里,最开心的地方。”
姜鹿勾着轻浅的笑,低头笑出了声。
“最后一个问题!”
“那个南宫零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好好地要来追我?”
南北不再隐瞒,一股脑儿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姜鹿。
姜鹿听完,开始为南宫玥的处境感到担忧。
“所以,你只剩下最后一周时间了?”
“是啊。”南北无奈地叹气,“再不找到那个天杀的沈家大小姐,我也不知道我那个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姜鹿又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照你这么说,你爹只不过是想解决家族经济危机而已,不一定非要你入赘。”
“或许可以在这方面想想办法?”
南北当然想过。
但家族的经济危机动辄数十亿,他一个穷学生怎么可能解决。
除了找到沈大小姐,他没有任何办法。
姜鹿低头思忖:
宇文蓓在家里并不讨喜,所以搞不来这么多钱;
宁安如嘛…她肯定是开不了这个口的;
至于沈老夫人,她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
南北把姜鹿拥入怀里。
“别想了。今天是平安夜,不想这些烦心事。”
“明天我再找找蓓姐,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他虽然这么说,但两人都知道。如果找宇文蓓有用,南北早就找了。
姜鹿紧紧挽着南北的手臂问:“今天没见到沈大小姐,是不是有些遗憾?”
“不遗憾。”南北龇牙,“没什么比你更重要的。”
也许南北确实不遗憾,但姜鹿替他觉得遗憾。
已经想了很多办法,苦苦寻找了几天。明明只要再趴10分钟就能见到,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放弃了。
搁谁谁不遗憾。
二人在人流里穿梭,很快就到了步行街的尽头。
“南北。”
“嗯?”
“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你爸爸并没有见过沈家大小姐,是不是?”
南北点点头,但突然他好像明白了姜鹿要做什么。
“既然没见过,那我去冒充不就行了…”
“不行!”南北立刻打断,“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我不能把你拖进来!”
“我爸那个人喜怒无常,万一被他知道了你在骗他,我也不清楚会发生什么!”
小时候,南北曾经亲眼见过有个佣人为了维护母亲钟月红,对南宫煌说了假话。
被发现后,这个佣人被活生生打断了双腿!
南宫煌这个人睚眦必报。南北觉得必须立刻让姜鹿放弃这个想法。
回到宿舍已经10点了。
宇文蓓被齐柠的火锅辣地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见姜鹿回来,她才挣扎着坐了起来:“和南北出去了?”
“你怎么知道?”
“有人在步行街看到你们俩了。”宇文蓓嘴巴都鼓起来了,“好啊小贱人,骗我说有事,原来又去私会情郎!”
姜鹿没有回答,脱下外衣随手往书桌上一扔。然后去卫生间洗漱完毕,坐在桌子前一言不发。
宇文蓓和齐柠交换了一个眼神。
“蓓姐。”
“嗯?”
“我有个事想跟你说。”
宇文蓓见姜鹿一本正经的样子,感觉是个正事,于是从床上爬下来。
十分钟后,宇文蓓大惊失色。
“什么?你要冒充…”
“嘘…”姜鹿伸出食指轻触嘴唇,“你小点声,这事儿可不能宣扬。”
“连南北都以为我只是说着玩玩。”
宇文蓓有些无语。
这个办法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
且不说南宫煌之前就已经盯上姜鹿了。让南宫零来追姜鹿的时候,肯定已经把姜鹿调查了个清清楚楚。
单就姜鹿这大大咧咧的模样、这朴素的穿着,哪点像世家豪门的大小姐?
南宫煌老奸巨猾,肯定一眼就看穿了。
“所以蓓姐,我需要你帮我!”姜鹿眼神诚恳,“还有不到一周了,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成为一个世家小姐?”
???
宇文蓓上下打量了姜鹿,双手摆出“哒咩”的姿势。
“恕我直言,我无能为力、无力回天、无法无天!”“我有这么差嘛!”姜鹿嗔怒,伸开臂展让宇文蓓看了看自已的身姿,“我也很端庄的好吧!”
宇文蓓走到姜鹿跟前,踢了一下她的二郎腿:“据我观察,你坐下之后跷二郎腿的时间超过80%。”
“咋的,豪门世家不给跷?我看宁安如都跷的呀。”
宇文蓓嗤之以鼻:“宁局长在公共场合可从来不跷二郎腿,不信你到网上去找她照片。”
“只有私下跟你见面时她才短暂地跷一下好吧。”
是吗?
姜鹿嘟起嘴,看了看自已的腿。
“不行,我一定要改!”
“你俩从今天起看到我跷二郎腿,就狠狠地揍我!”
还有这好事?
宇文蓓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齐柠觉得用不着对自已这么狠,只要见南宫煌的时候小心点就行。
但姜鹿觉得跷二郎腿是下意识的动作,怕自已控制不住。
接下来的一天,宇文蓓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姜鹿的腿,她从河边的柳树上剪了根柳条抓在手里。
上课布置随堂测验,姜鹿做着做着把二郎腿跷了起来,宇文蓓站起来“啪”一下打在姜鹿腿上。
疼得姜鹿哇哇直叫。
全班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了宇文蓓身上。
齐柠目瞪口呆。
“真打呀?”她悄悄问。
“当然!”宇文蓓说,“难得这个小蹄子为了爱情要牺牲自已,我不得成全她嘛!”
南北也目瞪口呆。
他偷偷问姜鹿,是不是有什么把柄抓在宇文蓓手里。
姜鹿泪流满面。
裴静也是一头雾水。
这是什么操作?
考试考得好好的,突然站起来抽别人
算是个什么路子?
这一下还挺狠。
姜鹿中午去食堂的时候差点都是一瘸一拐走路的。
吃饭的时候,姜鹿下意识地又要跷,结果一抬腿就感觉到了疼,立刻把腿放了下去。
宇文蓓已经气势汹汹地掏出了柳条。
“我没跷!我放下去了!”姜鹿绝望地辩解。
“有跷的动作都不行!”说完,宇文蓓一鞭子又挥了下去。姜鹿吃到嘴里的饭都差点喷出来。
“一点动作都不能有!任何一点细节他都会看出破绽!”
姜鹿疼得龇牙咧嘴,齐柠都为她捏把汗。
她觉得宇文蓓有些太过了。
还好这是冬天,穿的裤子又多又厚,不然姜鹿非皮开肉绽不可。
姜鹿回宿舍的时候已经彻底废了。
她小心翼翼地卷起裤腿,发现白皙的腿上还是留下了两道血印子。
用手指轻触,疼痛感立刻袭来。
“嘶~”姜鹿倒吸一口气。
宇文蓓从抽屉里取出一根带碘伏的棉签,蹲在姜鹿的凳子旁小心翼翼帮她涂抹。
“疼吗?”
“还好。”
宇文蓓默默地擦完,把棉签往垃圾桶里一扔。顺手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相册翻了翻。
“还想坚持吗,有可能会这样哦。”宇文蓓把手机递给姜鹿。
照片中也是两条白皙的腿,上面有十几道深浅不一的血印子。
简直是触目惊心。
这一道道伤口,让姜鹿顿时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蓓姐,这该不会是…”
“真实的豪门就是这样的。”宇文蓓平静地接过手机,语气里没有一丝伤感。
“豪门投胎全看命。运气好就是万千宠爱,而大多数运气不好的,就是家族联姻的工具。”
“豪门女人的命运大抵如此。”
说起这话的时候,宇文蓓仿佛认命一般,似乎她曾经也经历过这些。
姜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对宇文蓓的过往并不了解,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安慰。
“好啦,没事!”宇文蓓莞尔一笑,“姐姐好歹以前也抗争过。虽然付出了很大代价,但终究换来了现在的自由。”
“真羡慕宁局长,还有十几年前那个沈家大小姐,她们生来就能如此自由。”
宿舍里沉默了半晌,姜鹿这才小声问,接下来还有什么要改变的地方。
“多了去了好吧!”宇文蓓说,“走路就要改,你整天跑来跑去跟个神经病似的。”
“最端庄的走路,身姿、足弓、步幅都要注意的。”
呼…
姜鹿深吸一口气。
看来豪门大小姐这工作不好干呐,也太卷了。
没关系,反正她不是。只要帮南北过了这一关,她照样自由自在,想怎么跷腿就怎么跷腿。
“来吧,继续。”宇文蓓说,“走路明天早上再练,我先看看你喝水的样子。”
喝水?
姜鹿从桌上拿起自已的保温杯,“吨吨吨”喝了起来。
“这样?”
“当然不对!”宇文蓓又抽出枝条,“小嘴轻轻泯一口就行。”
“泯一口不解渴呀!”
“谁管你渴不渴,重喝!”
好吧,重喝。
“茶杯轻拿轻放,用这么大力气干吗?跟茶杯有仇吗?重喝!”
好吧,再重喝。
…………
晚上,姜鹿梦见自已变成了一头河马,一头栽到河里库库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