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季昭忽然从沈曜这句话中听出了几分落寞。
季昭下意识的握住了他的手,无声的安慰着。
“沈曜,等攒够了银子,咱们就在县城买一间宅子吧?”季昭坐在了绣凳上,一边穿针引线一边笑着提议道,“这样一来,等你和宸宸去县城读书的时候,便有落脚的地方了。”
“好。”正在临摹字帖的沈曜,欣然应允。
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忽然放下了笔墨,转身走向身后的书架,简易的书架上面整齐有序的摆放着很多的书籍,上面半分灰尘都无。
沈曜抬手将搁置在书架上的一只红色的小匣子拿了出来,随后又递到了季昭的面前。
“这是?”
“五岁时,我便时常帮人抄写书籍,也得了些报酬;再加上爹娘总会给我们兄弟三人发一些零用钱,我得到的比大哥二哥要多,更重要的是,大哥二哥也很疼我,时常给我一些零钱。久而久之,便攒下来了。”
“那应该也没多少吧?”怀揣着好奇心的季昭,笑盈盈的接过了那只木匣子,果然跟她想象中的一样——
轻的很啊!
“娶亲之前,我便数过了,不多,加起来一共有一百五十六两。”
看到了她眼底的错愕,沈曜无声的翘起了唇畔。
“这么多?”季昭真的没想到,沈曜这厮竟然是个隐藏的小土豪?
一百五十六两啊!这要是搁在现代,差不多是一百五十六万了呢!
毕竟现如今的这个朝代,一枚铜钱都能发挥出它最大的价值啊!
“我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多,”沈曜顺势坐在了她的身旁,轻声解释道,“后来我便拜托娘将那些散碎的铜钱和碎银送去了钱庄,换取了一张一百两以及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事实上,当初季昭嫁入沈家的时候,沈曜是准备将这些交给她保管的,毕竟依据他们沈家的规矩,媳妇管钱,天经地义。
只不过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他始料未及,这匣子里的银子,也被他给遗忘了;若不是阿桃方才突然提到要攒钱买宅子的时候,沈曜也没有想起来这只其貌不扬的匣子里面,还装了些银钱。
“那现在,你是要将这些银钱都给我啊?”打开了木匣子,看清了里面的银票和碎银之后,季昭笑了,忍不住逗弄道,“沈曜,你不害怕呀?”
“害怕什么?”沈曜相当不解的问道。
“我要是真的拿了这些银子,然后偷偷离开,你……唔……”
季昭剩下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已经没机会了!
因为沈曜他,强势的堵住了她的唇!
不同于以往的春风细雨,这一刻的沈曜是霸道的,是强势的——
季昭甚至感觉的到他强势占有欲,以及恨不得将自己撕裂揉进他的身体里——
“沈曜……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好疼啊……”季昭拼尽了全力,双手紧紧地抵在了他健硕有力的胸膛上,这才勉强开了口。
“阿桃,”沈曜的手指穿过了她的青丝,低沉的嗓音中依旧充斥着欲念,“以后别再说离开这种话了,好吗?”
方才听到她口中说出离开二字的时候,沈曜的心底忽然生出了一股可怕的想法,他想要将阿桃锁在自己的身边,绝对绝对不要放她走!
当他的脑海中产生那一股偏执的执念之后,他才会如此的霸道,甚至方才他咬破了她的唇。
而季昭也是在感受到了那阵痛感的时候,才会迸发出一股力量,推开了他。
“好,”无意瞥见了他眸底的那片猩红,季昭有些惊惧,可更多的却是忧心。
她总觉得,方才的沈曜,不像沈曜。
“阿桃,很疼吧?”沈曜无力的闭上了眼睛,等到他再次睁开的时候,眼底已然一片清明,当他的视线落在季昭那鲜艳欲滴的唇畔上时,目光深处情不自禁的染上了一抹愧疚。
“不疼了,”季昭乖巧的摇了摇头,她想了想,又轻轻地比划了右手的拇指与食指,“刚刚,只有这么一点点疼,一点点而已。”
看着她如此乖巧的模样,沈曜心底的愧疚更深了。
“沈曜,我有点困了。”看着神色恍惚的沈曜,季昭有些担心的拽了拽他的袖口,微微蹙眉,“你陪着我,一起睡,好不好?”
面对她那样娇憨的笑容,沈曜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好。”
时值黄昏,夕阳无限好。
躺在软塌上的季昭,紧紧地依偎在沈曜的怀里,很快便发出了细微的鼾声,可谁在外侧的沈曜,却深感无力,难以平静。
方才的他,太过孟浪;
事实上,他不仅吓到了阿桃,甚至也吓到了他自己。
闭上眼睛的一刹那,耳边便是呼啸而过的凌冽的寒风,面前是堆砌成山的累累白骨,而他便坐在一堆白骨的中间,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无法动弹,更可怕的是,他的手上还握着一把尖锐的匕首,只是那把匕首的刀刃上盈满了鲜血,殷红的血液顺着刀剑晕染在地面上,溅起了一朵又一朵的血莲花。
那些人,都是他杀的!
他是为了自保,如果他不杀了他们,他们会反过来杀了他——
正当沈曜感觉自己头疼欲裂痛苦不堪的时候,耳畔却传来了一句话——
“沈曜,我不会离开的,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听清楚这八个字的时候,沈曜的心情在这一瞬间,奇迹般的平复了下来。
逐渐的,他的心安定了。
伴随着那熟悉的细微的鼾声,他也感觉困意来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小憩了一会儿的季昭醒了。
瞧着窗外的天色,恐怕已经过了戌时了。
季昭小心翼翼的翻身下床,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厨房。
彼时赵兰花正在厨房里面揉着面团,听见了那阵熟悉的脚步声,她轻声笑道,“锅里给你留了汤,你先喝一碗吧?”
“好嘞,”季昭笑眯眯的应了下来,“谢谢娘!”
“晚膳的时候,我本来想喊你和老三一起吃的,结果还没敲门呢,就听见了你们两个的鼾声,”赵兰花轻叹了一声,看向季昭的目光中是既心疼又无奈,“你这孩子啊,就是太好性子了些,先前娘不是已经叮嘱过你了吗?这房事上面啊,可不能总依着老三……”
“咳咳……娘!”正在喝汤的季昭,被呛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