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是大课间的时间,宋执梳能在校园里面随便溜溜弯。对这个校园隐蔽的地方了如指掌的她,十分喜欢寻找整个时间段来对一中进行一次大环绕。
路过后院的小墙角处,她径直前去,侍弄了下上次随手扔下的蒲公英种子,这种种子只有放手不管、弃之若履才是最好不过的了,这样才能充分发挥出来它的韧性。
拨弄了会儿,她又觉得无聊,正要起身离开,耳朵一动,风声尽起,带着少女如春萌芽的忐忑与羞涩,缠绕心弦扣出黏着颤抖的嗓音——
“召会长——我喜欢你!”
又过了一会儿,她又小心翼翼道
“请给我一个做你女朋友的机会可以吗?”
话音刚落,耳熟的声音荡开了绿湖,又疾然归静:“很抱歉,感谢你的喜欢,但是我目前还没有谈恋爱的想法。你很优秀,可以找一个比我更适合你、更喜欢你的人。”
说话,他似乎是要走,可女孩儿显然不是很甘心,突然生气起来,猛地拔高了音量:“召扼云!你是不是真的被宋执梳包养了?!”
觉得偷听不好正要蹑手蹑脚滚蛋的小宋:哦?让朕听听。
随着“le”字音消,空气中徒留女孩儿激动的喘息,她似乎没有抹开半点白莲的艳色。
宋执梳等了会儿也没等到声息,她撇了撇嘴,刚觉得无趣,却听得那边温润而泽的少年不轻不重却欢扬地“嗯”了声。
很好,现在已经是三个人的战役了。
青墙平漆,苔色蔓延在脚下。得到肯定答案的女孩儿显然是愣住了,久久地没说话,只是几近于凝滞地盯着面前温柔得好似要生出花儿来的面容。等缓过神来,她抖而尖叫一声,崩溃道:“召扼云!我喜欢你喜欢了三年!你凭什么喜欢上别人?!凭什么?!就凭她有钱吗?!你真恶心,恶心透了!”
哪怕被这略显无理取闹的话击着,召扼云仍是无懈可击地弯唇,可那双月亮眸却温度近零地下垂,冷淡却无声无息,他轻轻开口,语气温和又不带丁点温情:“可是,你喜欢我三年,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应该是真的是不理解,好奇发问:“为什么你会觉得,你那些不为人知并且对我没有任何好处的喜欢,有资格限制并指责我呢?”
女孩儿被他平静却犀利无情的话哽住了,姣好的脸蛋也带着不可置信。
她又发起狂来
“是不是宋执梳把你变成这样的?是不是她这样教你的?”她喃喃自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每天无所事事,就是社会的蛀虫!废物!无能,疯狂,多情泛滥,无理取闹!!仗着宋家为所欲为,现在又要把你抢走…我不允许!!”
在听到她突然把矛头转向了宋执梳,召扼云原本机械的嘴角压下,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皱起的眉头。
他张开口,却感觉背后的阳光被什么遮了
他转眸看过去
宋执梳一步一步、悠悠哉哉地踏着苔走过来,却有着势不可挡的稳当与沉重。她逆光而来,慢慢在他旁边站住了脚步,依旧是高扬着头,日光轻轻浅浅地打下精致鼻影。
“喂,大妈,你谁啊?怎么随便搭讪别人家的管家,还自说自话。”
刚刚还在喋喋不休的女孩儿一怔,抬头看见是正主,一下子噤了声,却还是恶狠狠地看着她。
宋执梳拨了拨眼前的碎发,仔细看了眼她的脸,发现原主根本和她没有任何过节更别提欺负她,才漫不经心地打量起来她。
“啧,你瞪什么?再瞪我把你眼睛挖了给我家狗吃。”
好熟悉的话术。
宋执梳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她看了眼手表,又瞥了那女孩儿一眼,丢下了句“好自为之”,便大大方方拉着召扼云离开。
她记得这女孩儿。
她们班的,应该叫莫婉,是一个长相不错的女孩儿,但是平时沉默寡言的,也没什么朋友。
一般来说,进得了15班的都非富即贵并且在家里还挺受重视,按理来说她不应该有这么扭曲的心理。
很可惜,宋执梳不是一个会无缘无故替他人圆说法的人。在素昧平生时,自己一定多偏向于女孩儿,但是一旦对方无缘无故做出有损自己的事,那她就会被毫无犹豫剔除名单,并且得到无异其他人的针刺。
“召扼云,”宋执梳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伸了下懒腰:“你刚刚还说怕我们距离太近被误会,现在又是一套说辞。“
“而且,本小姐什么时候包养你了?”
召扼云丝毫不避讳,笑出声:“宋同学找我做管家,宋总给我发钱,差不多就是宋同学包养我了吧。”
宋执梳懒得和他胡搅蛮缠,抬了抬眼皮:“你可得小心点,本小姐追求者那么多,他们明争暗斗,这个消息泄露出去,你会被追杀的。”
召扼云害怕地倒吸了一口气:“那宋同学可要保护好我。”
其实他们心照不宣。就莫婉那个状态,绝对不会主动把她接受不了的事实开诚公布。而且就算说出去了,其实现在这个事也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宋执梳最近挺忙的,这件事就连平日里很忙的召扼云都略有察觉。
比如回到家居然不会在餐桌上墨迹40分钟,而是优雅迅速地20分钟完美解决就上楼;比如甚至不用召扼云叫,自己就一骨碌收拾得整整齐齐按时上学;这可把小瑜吓得哭着问宋执梳是不是得绝症了。
不过召扼云隐隐约约能猜到一些。
不久后就是文艺汇演项目选拔,宋执梳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小姐,尽管是一个舞蹈小天才,她还是要尽全力做到最好,闪闪发光,赤手可热。
这才是,骄傲如斯、无论盈缺都是明月的宋家大小姐。
但是事情,逐渐不对劲起来。
在宋执梳要求召扼云和她跳双人舞的时候,召扼云一向角度精确的笑容弧度,居然出奇地抽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