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就是这么恶劣的存在,他不允许自己的节奏被任何事或者人给打乱,一分、一刻、一秒都不可以,哪怕这件事宋执梳真的可以说是无妄之灾了,他也不在意,谁让他罪孽滔天呢?
商撰屿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黑猫的毛,语调懒洋洋的,但是却又蕴藏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危险:“你说,我要…做什么呢。”
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过话,商撰屿的语句还是有种断断续续的牙牙学语感,配上他波澜不惊的语气,简直是有一种要命的惊悚。
黑猫安静地待在他的怀里,不敢动弹,但是商撰屿却不爽起来,他如鹰般犀利的眸子里面都是昏浓的黑,里面有无序在横冲直撞着已经被架构起来的世界。
“你也不喜欢我吗?”
他暗下嗓音,面无表情地问。
“怎么能,连你,都不喜欢。”
他慢慢蜷缩起来,身子往下压,整个躯干像狂风骤雨下折根了的芭蕉,那么宽阔,那么厚重,压下的时候遮天蔽日,但是已然没有了生机,只有让人望而生畏的冰凉的杀气。
“明明,你也是我。”
“他也是我。”
“你们的一切都是我给的。”
“怎么有资格,”
“讨厌我。”
黑猫绝望地闭上了眼,把自己缩成一团,放弃了挣扎,只能躲在他的怀里,躲在自己的怀里,崩溃地度过这如同漫漫长河一般的每一天。
“不过,没 关 系。”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卡出来,如同嗓子生锈了一般
“我,也讨厌。”
他讨厌谁?
商撰屿没有往下说了,他缓缓坐直,像一个望死已久的枯树,枝桠早已经溃败地退避,每一缕脉络都是深灰色的雨滴,躯干上丑陋的纹路甚至不能够吞噬掉每一团雾气,早已经是一片哀漠之色,可根茎却牢牢地吸附在土地上,不受控制地、贪婪地吸收着养分,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冰凉的手把黑猫抱起,抬起,抬眸,昏昏沉沉地盯着它的猫瞳,猛然咧开了唇,笑得癫狂又偏执:“我们都,应该这样。”
“我们万寿无疆。“
他手指的每一个关节都泛起了白,微微颤抖,最后慢慢归于平静,他本人也是。
他猛地松开手,黑猫跳落到地下,找到了一个很小很小的角落,把自己蜷成一团,不愿再动弹。
商撰屿的背挺得很直,但是却又隐隐约约透着佝偻之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了动作,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点开了一个软件,继而跳转到自己的个人账户,去看自己发布过的画。
都是一些让人触目惊心的画,有时候猎奇甚至都称不上,看一眼都要做噩梦的存在。
按道理来说,平台应该是不允许他这种画存在的,但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平台没有封禁,久而久之,他累计了不少数量的粉丝,评论区也都奇奇怪怪的,像是犯罪嫌疑人聚集地一样。
不过商撰屿从来没有发过文案,也没有回复过评论和私信,只是每一次画过画之后就直接拍下来发布出去,然后把原画烧掉,偶尔上平台回顾一下那些画作。
唯一一次的话————
他突然想起来昨天的那幅画
因为是第一次以一个人为原型画画,让他忘记了拍照,也没有把画烧掉,谁知道现在在哪里。
他也不在意。
商撰屿看了会儿,指尖微动,要离开,视线却停在了“最近访客”里面最新的一个头像。
很熟悉。
他点开那个人的主页,空空如也,只有零星的几个粉丝,和几百个关注。
这都和他无关,商撰屿点开她的头像,看到了一只猫。
很眼熟。
信息在眼前不断地回溯翻转,最后让他在一个角落找到了。
昨天晚上隔壁那个人来他的房间里时带着的那只猫。
虽然那天晚上他很想直接把那只瑟瑟发抖的傻猫解决掉,但是靠近时却发现那只蠢猫和他的主人一起晕了过去。
一对蠢货。
有时候,一对很有意思的生物出现的时候,就会让人很期待看看,这对组合能干出来多蠢的事情。
他就把他们两个一起丟屋子里了,甚至还“好心”地把所有物品都恢复原状。
虽然只是因为他不想在第二天有人找上门找事,很麻烦。
不过再怎么说,也算是他到现在为止做过的第一件好事了,今天她还敢质问他这件事?
商撰屿的手指抵着下颚,手机反射出来的光在他眼底遨游,慢慢化成了捉不住尾的恶劣。
他点开她无人问津的帖子————
“找画师,能不能给我家二蛋画个画呀?价格可商议。”
附图了一张瞪着圆溜的猫瞳,好奇望着镜头的白色猫猫。
二蛋?
他忽而笑了下,终于褪了一点点阴森森的味道。
真蠢。
那他就“大发慈悲”,完成一下这个任务。
另一边,宋执梳还不知道自己家的猫猫已经落入了居心叵测的人的陷阱里,她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撸猫,另一只手在刷小绿书。
她也不是在偷懒,她看的主页是薛光斐的。
薛光斐在小绿书上的人设并没有夸大,毕竟她的身份确实已经是顶尖的了,是一个肤白貌美、知书达礼、温婉可人的千金大小姐。
尽管并没有人扒她的具体身份,但是无人质疑她的富家小姐身份。
不过有一点倒是很引人注意,她透露过自己的男朋友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大佬,但是对方也迟迟没有露面,只是偶尔出现那么一两次背影、或者臂弯。
嗯,很明显,不是商撰屿。
宋执梳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家少爷真是又欠揍又可怜。
家产没了,鸠占鹊巢,未婚妻也没了,活得毫无尊严,却只会逮着宋执梳欺负。
这算个啥。
宋执梳虽然不是很喜欢薛光斐,但是也没有到讨厌的地方,更是为了看男女主那边的进展,她点了关注。
今天下午她没有工作了,中午也不饿,困意涌上心头,她打了个哈欠,抱着二蛋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