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张慕要求贼兵照顾廖化的命令发挥了作用,还是说,廖化的反应与行动速度太快,贼兵们根本来不及做出应对。
总之,廖化带着关银屏,两人迅速冲到了那名绰号小六的山贼面前。
小六的表情出现了变化,他的手做出了一个拔刀动作,但是,廖化根本没有给他时间。
速度不减,廖化甚至不需要挥刀,直接用身体撞了过去,把面前的青年贼兵撞了一个趔趄。
廖化这一撞,倒也撞开了一条生路。
撞击导致廖化出现了短暂的失速,附近的贼兵开始大喊大叫,朝着廖化扑了过来。
廖化让关银屏先走,自己挥舞短刀边战边退,进行掩护。
二人顺利从山贼们的重重包围中逃离,回到了汉军自己的队伍中。
汉兵们,尤其是那些廖化的卫兵,反应同样迅速。
这些汉军精锐立即朝着贼兵冲了过去,士兵们把廖化二人保护在身后,挡住并击退了那些追击中的山贼。
从汉兵手上接过‘破军’,廖化的表情变得冷酷。
看着脸色有些慌张的张慕,廖化大声命令道:“动手。”
人质已经救回,汉军再也没有任何顾虑,廖化顺利出入敌军队伍的行动,振奋了将士们的士气。
汉军迅速朝着贼兵们杀了过去,成何同样下达进攻命令,配合廖化合击。
无论是战斗力,还是部队士气,这些山贼都远远比不上汉军强大,贼兵们迅速战败。
曾经扬言过要死战到底的张慕,也没有表现出多么勇敢。
张慕一把抓过那名小六,他把这名青年贼兵当成肉盾,朝着廖化的位置冲了过来,几名山贼老兵,就跟在张慕的身后。
张慕摆出了一副突袭廖化的架势,但是,在廖化的眼中,他的行为,不过是寻找汉军的薄弱点,实施突围罢了。
汉军将士迅速做出应对,朝着这些冲过来的贼兵杀了过去。
跟随张慕冲锋的那几名老匪迅速被汉军挡住,即使没有当场被杀,也被汉军牵制住了。
成为张慕人肉盾牌的那名青年,下场更惨,几支刀枪同时招呼在小六身上,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便当场死亡了。
利用小六争取的时间,张慕迅速来到了汉军阵中。
汉军将士们担心廖化的安危,纷纷朝着廖化靠拢了过去。
张慕的目标果然不是廖化,他抓住了汉军兵力调动的破绽,及时调整方向,准备穿过汉军的防线,进入营寨的深处。
张慕的这一系列动作,可以说是抛下了自己的所有兄弟。
一旦让这名匪首的诡计得逞,虽说汉军还会抓到他,却必然会耽误很多功夫,在抓捕的过程中,也会出现很多不确定性。
张慕佯攻廖化的做法,几乎欺骗了所有汉军将士,除了廖化。
廖化预判了张慕的反应,所以,他在张慕调整方向的第一时间,将‘破军’投了出去。
枪尖儿划过了张慕的小腿,腿脚受伤之后,这名凶残的匪首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附近的汉军将士立即堵上了破绽,把张慕围住。
大势已去,张慕放弃了抵抗,没有起身。
手握短刀,张慕面朝廖化,故作豪爽的大笑了两声,他随后说道:“罢了,廖将军为救一侍女,宁愿以身犯险,这份仁义确实让我动容,死在将军手下,倒也不冤,今天我就成全了你的战功。”
“只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不知道将军能否满足我的心愿?”
捡起破军,擦拭着枪尖的血迹,廖化淡淡的说道:“大王请讲?”
张慕:“我带领兄弟们啸聚山林,已经很长时间了,也算得上是一方人物,如果死在无名之人的刀下,我的面子过不去,我希望廖将军能给我一个痛快,亲自杀我,而不是假手那些无名小卒。”
受伤的老虎,依旧有可能伤人,廖化可不会被张慕软弱的语气蒙骗过去。
廖化没有正面回答张慕的疑问:“我麾下的将士都在荆州战场立下了大功,即使这支队伍现在还鲜为人知,将来也会名动天下,每一名士兵都是我最好的战友,他们杀死大王,倒也不算辱没了你。”
一边说着,廖化一边朝张慕走了过去,右手握紧长枪。
廖化还是在行动上满足了张慕的请求。
并不是为了张慕,廖化为的是自己将士的安危。
走投无路之下,张慕随时有可能暴起。
汉军将士们上前斩杀张慕,很可能会出现人员伤亡。
廖化神兵在手,不仅武器锋利,还占据了长度优势,而且,他有软甲护体,可以最大程度保护自己。
张慕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脸上毫无敌意。
直到廖化走到他面前,举起长枪的时候,张慕的脸上才重新出现残忍的表情。
张慕用尽了全身力气,把手中的短刀朝着廖化掷了过来。
廖化轻轻闪身,刀刃从自己的耳边飞过。
偷袭失手之后,张慕放弃抵抗,在笑声中迎接廖化的刺杀。
杀死张慕之后,廖化命人砍下了他的首级,加急送回雒城,并且,把山寨里发生的事情通报何祗。
廖化没有立即带兵离开,他组织部分将士们和俘虏控制火势,同时,安排另一部分人手,搜索营地中的财物和存粮。
营寨里的物资大多已经转移了,尽管如此,那些埋藏在山寨里,不便携带的物资,也可以对后勤进行一份有力补充。
打扫完战场,汉军再次放火点燃山寨,随后,大军开始下山。
回城的路上,廖化见到了何祗派上山联系廖化的传令兵,他这才知道,其他几路汉军已经行动得手。
汉军大获全胜,四个藏身点里的山贼无一人漏网。
重新回到府衙,廖化见到何祗,他率先开口:“关小姐已经顺利救回,搜救行动可以停止了。”
何祗长出了一口气,“人没事儿就好。”
何祗立即喊来传令兵,下达了一系列命令。
传令兵离开后,何祗再次看向廖化,他钦佩不已,“广汉郡内最严重的一股匪患,竟然被廖将军轻松解决,那些混在雒城里的别有用心之徒,也全部落网,这一仗至少打出雒城五年的太平啊。”
“大哥言过了,“廖化正色道,”除了极少数顽固分子,大多数的贼兵也是走投无路的百姓,如果不是迫于生计,或者,遭受张慕的裹挟,很多人是不可能作乱的。”
“匪患暂时解除,大哥肩上的任务依旧不轻啊,咱们需要保证民间不出现冤情,百姓生活得到保障,这样一来,即使有少量贼人上山落草,也不会形成气候。”
何祗点点头,“兄弟你说的很对,只有保证了百姓们安居乐业,才会天下太平,逼迫百姓们落草,再进行剿灭,无疑是治标不治本的行为。”
防止百姓们落草,是一项重要而漫长的工作,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对那些已经遭到抓捕的山贼进行处置。
廖化开口询问道:“我军杀死了匪首,又全歼了张慕这一伙蛇龙山贼兵,抓捕了大量俘虏,大哥准备如何处理这些俘虏们?”
何祗笑了笑,“这个问题好说,张慕已经死了,山贼们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咱们把他们打乱了,分散到郡的各处城镇,就可以防止这些贼人死灰复燃。”
廖化暗暗庆幸,多亏自己追问了一句,他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大哥这么做,我敢保证,蛇龙山的匪患很快就会死灰复燃。”
原因很简单,张慕虽然死了,作乱的老匪却大都还活着。
一名无心生产的老匪,会影响到许多朴实的百姓。
把这些山贼分散处理,会对地方上造成巨大的治安隐患,他们具有很强的社会危害性。
何祗不杀一人的做法,的确算得上是施行仁政。
然而,过度的仁慈,非但不能感化那些已经习惯作恶的老匪,反而给这些人重新啸聚山林提供了机会。
何祗倒是很重视廖化的看法,他询问道:“按照廖将军你的看法,我应该怎么做?”
廖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军同时偷袭蛇龙山贼兵的四处据点,虽然不能保证所有贼兵都已经落网,那些老匪却几乎受到一网打尽。”
“咱们不妨迅速组织人手进行审问,对俘虏进行分类,少数穷凶极恶,作恶多端者,一律公开斩杀,警示后人。”
廖化继续说道:“那些情有可原,被裹挟作恶多年的山贼,则通通交给我,由我带领着南下,通过战火与军旅生涯,扭转这些人的思想,让他们对咱们大汉产生认同和依赖。”
“至于那些刚刚上山,落草时间还短的山贼,咱们则表现出充分的包容,适度监视的同时,确保他们尽快恢复到正常生活与作息中去。”
何祗赞叹不已,“兄弟不光解决了山贼的作乱,还帮我想到了战后的工作,大哥真是感激不尽。”
“战前,我也曾经跟你许诺过,战斗结束之后,无论剿匪成或者不成,我都会把张嶷借给你。”
何祗神情庄重:“兄弟你够意思,大哥我也不能不讲诚信,这一次去南中,我将会给你指派二百名雒城的弩兵。”
二百人的数量并不算少,弩兵的杀伤力又很惊人,集中使用之后,将会对战局造成极大扭转。
南中属于不毛之地,一旦弩出现故障,很难及时维修。
弩箭一旦出现损失,也很难进行补充,如果可以,廖化更希望何祗给自己安排二百弓箭手。
廖化最终还是接受了何祗的好意,这二百弩兵太珍贵了。
何祗继续承诺道:“我会给将士们提供足够的军粮,至少支持南征军行军三日。”
“我是广安太守,其他州郡的事情,我或许插不上嘴,广汉这边我倒还是说了算,我可以保证,南征军在全郡任何一座城镇,都可以及时补充粮食。”
廖化拱了拱手,感谢道:“那就麻烦大哥了。”
何祗倒也不是一个只会空谈的文人,而是一名实干家,他立即把承诺兑现,派出了大量传令兵。
没过多久,张嶷来到了两人身边。
廖化拱了拱手,“张都尉的事迹,我已经听士兵汇报过了,据说,敌人的数量比咱们掌握的更多,你不仅顺利完成了封锁村庄的任务,阻止贼兵的逃亡,还快速辨别了山贼和百姓。”
“我很好奇,你用了什么方式快速从人群中分辨出贼兵?”
张嶷笑了笑:“这个倒也简单,我带兵偷袭村庄的时候,敌人根本没有做出有效反应,很多贼兵都混在了百姓中。”
“我故意把贼兵和平民一同集中看押,并且,传出风声,就说我军将士准备坑杀所有山贼,很多贼兵忍不住,试图反抗和逃亡,引起骚乱。”
张嶷继续说道:“骚乱很快平定下去,我把那些被抓到山贼带回村民们的面前,当着村民的面,要求贼兵们坦白,交代其他贼兵的消息。”
“刚开始,没有人愿意出卖同伴,但是,当我假装要杀人的时候,终于有胆小者忍不住了,出卖了同伴。”
张嶷:“出卖同伴的人得到了真金白银的奖赏与活命机会,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招供,就连百姓也同样出卖了这些匪兵……”
张嶷的主意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山贼遭遇兵败,已经已经丧失了战斗力。
生命受到威胁,贼兵还得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出卖同伴,不仅有利可图,还可以免去身上的死罪,确实会让很多士兵铤而走险。
张嶷的这个做法不仅快速分辨了贼兵,还让贼兵之间产生仇恨,再次叛乱的可能大幅降低。
廖化非常认可张嶷的做法,对方的确是自己需要的人才。
这一次南征,除了在正面战场上堂堂正正的厮杀,汉军同样需要分出精力,与交州、南中的百姓打交道。
不论是苏由还是丁奉,都不适合管理地方。
张嶷担任郡都尉很多年了,不仅有能力,还懂很多做事的方法,他注定会在这场南征中发挥大作用。
廖化直接说道:“这一次南征,我需要借助张都尉的能力。”
看向何祗,张嶷得到肯定答复,他倒也没有推脱,直接接下了任命,下去集合弩兵。
从制定剿匪计划开始,到顺利杀死张慕,廖化花费了总共不到三天的时间。
蛇龙山剿匪,只能算是南征的小插曲,南中的战事,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