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不多考虑几天吗？”
朱蒂平静地看着顾宛然，“现在还不急着去找他。”
“无所谓，早晚都是要找的。”顾宛然耸耸肩，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笔。
她回来这几天，已经见过不少老朋友，唯独慕寒和王妍还躲着，没有露出过真容。
顾宛然不相信他们不知道她回来的消息。
她轻轻抿一口咖啡，冷淡道：“我不想在这件事上有什么拖延，早点处理完，我也好早点去见我的爸爸。”
朱蒂没有再针对这个决定说什么，“江越辰最近一直在勋勋附近徘徊，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那天早上……他看到了勋勋。”顾宛然微微蹙眉，“不过当时我否认了，估计他并不相信吧。”
当初她失踪时，就是怀着孩子的，江越辰对孩子有所怀疑也是正常的，她能感觉到最近暗中盯着他们母子的目光。
朱蒂道：“他如果想要查，有的是方法。”
“随他去。”顾宛然眉眼冰冷，“自从那个孩子出生的一瞬起，他就没有父亲。”
她始终记着那柄刀生生插入肚子的感觉，也记者当时躺在手术室里时的绝望。
如果不是苏河，她已经死在了那里。
轻轻闭一下眼睛，她感觉到整个后背都在开始发凉，那是属于手术台的冰冷。
朱蒂看她脸色不好，就知道她在想着什么，干脆将话题给转开，“沈小姐最近也在准备新香水，她在国内也很有名气，或许……”
“她的香水，就好好用来卖吧，不要去想其他的。”顾宛然淡淡道，“她不需要承担我的恨意，趁着这段时间，想办法帮帮她。”
……说不定这家公司，以后还要交给沈云岚。
顾宛然从不觉得自己能在这里呆多久，她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过客。
朱蒂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三天后，顾宛然就在会客室里见到了慕寒。
他还是一副慵懒的模样，比从前更成熟一些，也更阴郁一点。
顾宛然开门见山地讥讽：“慕总，看您脸色，这几年过得也不是风生水起。”
慕寒上上下下打量着顾宛然，蓦然一笑，“顾小姐倒是过得滋润，有这层身份在，无论谁都没办法轻易动你了。”
顾宛然勾起唇角：“慕总对我还有什么惦记吗？”
“当然有，顾小姐不应该小看自己的美丽。”慕寒漫不经心地轻笑，眼眸毫不闪避地直勾勾盯着顾宛然，“顾小姐邀请我过来，难道不是希望和我展开一段新的关系吗？”
“这样说……倒也不错。”
顾宛然没有否认，轻轻敲着下颌道：“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想和慕总成为最亲密的合作伙伴，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个亲密法？”慕寒笑容暧昧。
顾宛然静静一笑：“我是认真的，慕总，最起码请你拿出尊重我的态度来。”
慕寒微微眯起眼睛。
“我的身份很特殊，经过这段时间以来的此时，我想你也看到了，江越辰并不会伤害我，我可以利用这一点，做许多事情。”
顾宛然垂下眼睑，把玩着手指，“我这次回来的目的也很简单，在我最后的那段时间里，谁害了我，我就要报复回去，好在慕总您没有参与，不是吗？”
慕寒回忆起五年前的事情。
确实，当时他忙着另一件事，对这件事没怎么关注，对于一只被困的金丝雀，他也没想到去在做什么。
可谁想到，就是这只金丝雀，最后却给他带来最大的收获。
顾宛然也正说到这里：”慕总，听说你用我给你留下来的东西，成功赢得了一家公司？你现在能与慕白抗衡，似乎也是因为这点呢，如果你不想和我合作，那也没关系，不过这份人情，你还是要还的。”
“你想让我怎么还？”
“你因为我的原因赢走一家公司，我当然是要收回来的。”
顾宛然说得理所当然而又平静，“慕总最好不要小看我的这句话，我既然说出口，那就是能做到的。”
慕寒阴着一张脸，冷冷审视着眼前这个女人。
顾宛然继续道：“当然，如果你愿意和我合作，这家公司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我第一次看到威胁别人合作的。”慕寒扯一下唇角，“可以，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做出什么，我和你合作。”
顾宛然点点头：“那我就直接提条件了，我很不喜欢宋云柔，如果你想和我保持一个良好的合作关系，回去之后第一步，就是要踹了她。”
慕寒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宋云柔现在大不如从前，踹了就踹了。
见顾宛然没有说起王妍，慕寒也没有主动去提醒。
顾宛然又简单谈起了接下来的合作事项，慕寒一一听过，觉得很有操作空间，也能盈利，脸色逐渐好看起来。
最起码，顾宛然不是在哄骗他的。
两人签订了秘密协议，算是合同生效。
慕寒回到公司后，信守承诺，第一时间就踹掉了宋云柔。
其实他敢和顾宛然合作，也是因为他手里还有一张不为人知的底牌。
……神秘人。
这五年里，每当他有什么困难，神秘人都会出现，有时会帮他直接解决麻烦，有时也会帮他出主意。
他现在已经逐渐有些依赖这位神秘人，越来越想知道他的真面目，可他越是想要知道，却越是无法看清楚。
宋云柔被告知辞退，很是难以置信，第一时间就去找了王妍。
王妍还没有得到相关消息，闻言只是不咸不淡道：“或许是慕寒觉得你没用吧，宋大小姐，自打你进公司，有办成过一件事吗？我是真没想到，一个大企业家的女儿，业务能力竟然这么差，当初我还以为你能给我和慕寒带来利益，结果倒是没少给我惹出麻烦。”
面对着她的奚落和嘲讽，王妍忍气吞声，咬牙道：“我还是谈下来过一个合作的。”
“结果这个合作结束，人家彻底和我们翻脸。”王妍忍不住翻白眼，“既然一开始你答应了和人家睡，事后你反悔什么？在这里和谁装清高呢？还真以为你能嫁给江越辰啊。”
王妍将一张房卡扔给宋云柔：“算了，我看你可怜，打算收下你，这是我的房门卡，你就在我家里做个女佣吧，干活总会吧？这你要是还不行，那干脆不要做事了。”
宋云柔看着掉在地面上的卡，冷笑一声，没有去捡。
她直接转身向外走去，也算是保留了一点骨气。
“呵，装什么，我看你出去了能怎么活。”
王妍一脸不屑，在属于老板的椅子上坐下来，继续翻看着顾宛然相关的资料。
顾宛然和慕寒合作的事情，虽然没有正式公布，可在私底下，流传还是很广的。
慕白第一时间就赶到明远，来询问他该怎么做。
按照他的意思，无论是顾宛然还是谁，只要挡他的路，就是他的敌人，可偏偏顾宛然不一样。
江越辰这几年一直在扶持他，他不能无视这一点去对付顾宛然。
“你还打算继续纵容吗？”慕白坐在江越辰办公桌前，扯一扯领结，“她这次回来的目的很明显，是冲着你的。”
“我知道。”
江越辰神色不辨喜怒，“她恨我，最起码不会无视我。”
慕白皱眉，“那你就任由她算计你？”
“当然不是。”
江越辰扯过文件扫一眼，勾起唇角，“只要慕寒没了，她自然就不会和我们作对，你觉得呢？”
他好脾气地询问慕白的意见，反倒是让慕白有些不适应。
不过确实，这是一个好主意，慕白没有反对。
他轻轻摩挲着文件，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顾宛然和顾勋勋的模样。
他几乎可以确定顾勋勋就是他的孩子，无论顾宛然怎么否认，那孩子的长相是不会骗人的。
再算算他的年龄，正好能吻合。
思索片刻，他不知是想到什么，忽然站起身，批起外衣向外面走去。
外头已经是黄昏，慕白看看时间，就知道他是去做什么的。
一个小时后，江越辰的车已经停在顾宛然公司楼下。
他就这样一直等，等到天黑下来，才终于看到从办公楼走出来的顾宛然。
朱蒂和沈云岚一左一右地陪着她，她的神色看上去不是那么冰冷，人比平时温和许多。
江越辰扯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走下来，向她慢慢走过去。
其实在走出办公楼的一瞬间，顾宛然就看到了江越辰的车子。
她冷眼看着男人走上来，缓慢停住脚步，从容打招呼：“江总，晚上好。”
沈云岚也简单打了招呼。
她和江越辰之间没什么仇，反而是仰仗着他过得一帆风顺。
江越辰微微颔首，向顾宛然伸出一只手：“一起吃晚饭？”
“抱歉，有约了。”顾宛然无视他的手，向朱蒂身侧靠过去。
江越辰似笑非笑道：“儿子在等着我们，你要不要推一下？”
顾宛然一怔，锐利的视线落在江越辰身上，“你对勋勋做了什么？”
江越辰轻松道：“没做什么，只是一家人一起吃个晚饭，如果你实在忙，我自己带他也可以。”
顾宛然冷冷地看他几眼，到底是不敢赌，认命地跟着他坐上车。
“想吃什么？”江越辰给顾宛然系上安全带，车门锁死，不给她再下车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