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玄意这人太复杂了,我看不透他。
但也庆幸他不是站在我对立面的,否则献祭那晚我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柳玄意站起来,抬手揉我的头发:“槐烟,你太紧绷了,放松一点。”
黎婶叫我们吃午饭,之后整个下午柳玄意都在书房跟常狄聊事情。
傍晚顾父来了,我激动的去迎。
顾父抱歉道:“槐姑娘对不起,五帝铜钱被偷了。”
“被偷了?”我有点不解,“知道是谁偷走的吗?”
顾父摇头,说顾老火化之后,他就将五帝铜钱锁在卧室的保险柜里,等顾老入了祖坟,他准备带上五帝铜钱来这边的时候,就发现它不见了。
顾家本就很有家底,这些年生意做的也不错,家里各个角落都安了摄像头,他立刻调取所有监控,并没发现有可疑人员进入卧室。
我的那枚五帝铜钱就这样不翼而飞了。
顾父很是愧疚,我也有些伤心,毕竟那是奶奶留给我为数不多的遗物。
“我会再仔细找找,如果真的找不到了,我也会想办法弄一枚相似的赔给槐姑娘。”
我摇头:“一枚古铜钱罢了,您不必放在心上。”
因为风家的事情,我有些心神不宁的。
晚上柳玄意还在书房忙,我端了杯热茶送过去,看他正在研究一张古旧的地图。
我试探着问道:“要出门吗?”
柳玄意点头。
“去哪?”
“东夷盐海。”
我一惊:“你决定帮风家了?”
柳玄意拿着放大镜还在仔细的看,嘴里淡淡道:“看他的诚意。”
“诚意?”
“等两天吧。”柳玄意直起腰,看向我说道,“两天后无论他的诚意到没到,我们都要出发去拿龟壳。”
我张口便想问为什么,但随即明白过来:“你是势在必得。”
风家有柳玄意想要的东西,东夷盐海的那只龟壳是逼迫风老拿出那东西的关键。
柳玄意伸手将我抱进怀里,一手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小书。
那小书巴掌大,很破很旧,里面画着一条条昂首望月的蛇,小书扉页上写着一排娟秀的小字:呼吸万里,吐纳灵潮。
落款只有一个字:真。
我立刻反应过来,这本小书应该是柳真送给柳玄意的,他拿出来给我干什么?
“吐故纳新,这是道家养生之道,亦是修炼之根本。”柳玄意将书放在我手里,“槐烟,拿回去好好研究,对你有好处。”
我不想要:“过些日子我就要回学校论文答辩,完成学业,柳玄意,我的人生规划中没有修炼之说。”
柳玄意却不以为然:“人生时时刻刻都在变化,不要把话说得太满,试试看不吃亏。”
我只得收下,之后两天就被柳玄意逼着学习吐纳。
可惜我肉体凡胎,空有动作,却根本感受不到身体有任何变化。
两天后,常狄清点物资、兵马,做好一切准备,就等柳玄意一声令下,出发去东夷盐海。
我有些紧张,也没人告诉我该带些什么,就准备收拾几套衣服带上。
柳玄意靠在门口看着我,笑道:“你这是打算跟我们一起去?”
“啊?”我疑惑,“我不用去吗?”
“你知道东夷盐海在哪?什么样的?”
“我是学古文物修复和保护专业的,看过一些关于东夷盐海的野史,好像是在东海的一个支流上,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东夷盐海是东海一个支流长期倒灌形成的一片死海,沿海百米内寸草不生,不仅阴寒无比,腐蚀性也极强,普通人掉进去,连渣都不会剩。”
我大惊失色:“那我跟去,岂不是有去无回?”
“所以我也没打算让你去。”
好吧,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柳玄意走过来,严肃道:“我们这一去,少则一周,多则半月,这段时间你在家好好学习吐纳,等我回来是要检查的,学得好有奖励,学不好有惩罚。”
我不服气:“惩罚什么?”
柳玄意一手抬起我下巴,在我唇上轻啄一下。
我顿时满脸通红,刚想挣扎,常狄冲了进来,扬着手中的盒子激动道:“五哥,风家老头子派人送东西来了。”
我尴尬的躲在柳玄意身后,柳玄意轻咳一声,常狄似是什么都没看到,屁颠屁颠的将盒子送过来。
那盒子是青铜制的,筷子长短,上面密密麻麻的雕着各种符文,周身散发着一股寒气。
“他终于舍得拿出来了。”柳玄意转手将盒子交给了我:“打开看看。”
我接过盒子,心里明白,这就是柳玄意想从风家拿到的诚意了,手下小心掀开。
青铜盒子里包裹着一层明黄色的锦缎,打开锦缎,里面赫然躺着一支筷子长的梅花棺钉。
我尖叫着甩掉盒子,一下子倒在床上,身上的胎记瞬间变得阴寒刺骨,疼痛难忍。
“常狄,关好门窗,带人好好守住四合院,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出入。”
常狄立刻领命出去了。
柳玄意抱住我痉挛的身体,右手捏剑指抵在我眉心,一股暖流冲进我的身体,让我稍稍冷静了一点。
“槐烟,别怕,我在,你不用怕。”
“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它。”
我直摇头,牙齿都在打颤:“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怕,而且浑身都在疼,柳玄意你别逼我,把它拿走!”
“它叫申,对应你右脚外踝下五分的穴位,一会我会将它钉进去,会很痛,你忍着点。”
我浑身一僵,抬眼对上柳玄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你说什么?”
柳玄意凝重道:“槐烟,这是必经之路,我们都没得选。”
我几乎条件反射似的从他怀里逃出,直往床尾缩过去。
柳玄意拿起那枚梅花棺钉朝我走来,一把抓住了我的右脚。
我两手扒着床沿,甩着右腿,想要逃脱。
可我哪是柳玄意的对手,很快被他拽回去,冰冷的梅花棺钉压在了我右脚脚踝下方。
这让我想起了二月二那一夜,那些村民也是这般将那些梅花棺钉压在我身上。
只是那些梅花棺钉跟这一枚不一样,没有这么冷,这么让我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