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你的夫婿需本侯亲自点头

燕岐清楚,太妃娘娘因前半辈子江家无人可继而潜心辅佐帝王,对于十二州保有一分亏欠,如今亲人失而复得,自是巴不得要将重权尽揽,是为了江家,也是为了自己。

太妃娘娘不是小兔儿。

无能力时,韬光养晦,有能力时,雷厉风行。

一个家族要崛起,财富、权势、兵马缺一不可,否则,百年一过,江家势力岂不埋没在大昭的历史洪流。

裴兮宝不知道燕岐心里绕了那么多的小九九,她满脑子尽是花名册,撇着嘴角道:“太妃娘娘急着给我挑选夫婿。”

燕岐蹙眉:“她不是裴家人,怎管那么多裴家事。”

没好气地,他好不容易把裴兮宝拐出南郡远离裴家能够“为所欲为”的地儿,岂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都给你寻思了些什么人?”他来瞧瞧,情敌们是何货色。

“柳侍郎家二公子。”

“酒囊饭袋。”

“程校尉家小孙子。”

“不学无术。”

裴兮宝噗嗤就笑了:“燕岐,你这是给自个儿选媳妇呢?”这么挑剔,在他眼里一个都不能打。

燕岐挑眉顿足:“宝小姐可别忘了,你的夫婿,还需本侯亲自点头。”当初裴兮宝巴着请着要燕岐过目。

小姑娘跺了跺脚,那要是这家伙一辈子不点头,她一辈子都不能嫁了?

面上似不乐意,可心里却没半点儿怨恼。guqi.org 流星小说网

“太妃娘娘说,我们……应该避嫌。”

“宝小姐想避嫌吗。”哪里是问话,燕岐俯身,狐裘紫袍的青年人眉目疏朗、容止可观,清冷兰芝的气息落在裴兮宝耳侧。

显然,燕岐是在堂而皇之的告诉她,他不理会世俗口中的流言。

小姑娘心跳漏了拍,如果避嫌意味着她不能凑着燕岐耳朵说话,不能和燕岐肩并肩的走在一起,她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的。

宫门城外,万家灯火映着星河烂漫。

燕岐瞧见那眼底的踌躇,索性昂首挺胸牵起她的手,就像这样,正大光明走在闹市街头,所有人都会知道,他的念想。

掌心似有若无的温暖顺着四肢百骸传到心头,裴兮宝踩着碎步紧紧跟随,突眼睛一亮:“哎,等等……”

她提着裙子跑去了街市对面,渝和医馆,近来天气反复不少人受凉,这时辰还熙熙攘攘。

裴兮宝在柜台没见着阿芙,小伙计一听就指着帘后里屋。

“姑娘稍候片刻。”

裴兮宝才知,原来阿芙不是抓药的伙计,而是渝和医馆的大夫。

“可不是,阿芙姑娘厉害着,小伤小痛药到病除啊,巷尾的张伯两个月前摔了一跤,膝盖上碗大个疤好不了,阿芙姑娘不知给的什么膏药,三天就结了痂,张伯乐得都能上蹿下跳。”

“妙手回春,我瞧啊,宫里的太医都未必及得上。”

伙计们说起新来的小大夫,赞不绝口。

“咚”,脑门上就落了个毛栗子。

阿芙双手叉腰,掀帘而出:“又在背后说我坏话拉!”

她身着红绣绿罗裙,腰间彩绸更是显眼,发髻系着二三银铃,叮叮当当,好听极了。

裴兮宝嗅到了浅淡的月桂香,那是日前她送来的胭脂,看来阿芙很喜欢,女孩儿之间的投其所好就是容易满足。

燕岐斜倚在堂门就瞧着阿芙不知与他的小姑娘咬着耳朵说什么悄悄话,裴兮宝乐的是花枝乱颤。

他眯了眯眼。

阿芙徒然就觉背后有什么目光刺的人直发怵,她抬头瞧见了一脸探究的燕岐,活像是她分享了小侯爷难得可贵的时辰般。

少女对于燕岐的印象大约还停留在“对唇红齿白少年郎又搂又抱”的阶段。

她呲牙咧嘴将准备好的包裹塞进裴兮宝怀中,连忙把人往门外推,快——快把那尊大神也给请走吧。

“你怎么凶巴巴的。”宝小姐跨出门可就看到燕大人的“臭脸”了。

“怀里是什么?”

裴兮宝捂得更紧了:“阿芙为我做的酸枣糖糕,只有一份哦。”

心头好?

他还碰不得?

裴兮宝机灵的很,一见燕岐神色有异忙抓紧油纸就跑:“燕岐你是侯爷,侯爷不能吃这玩意儿!”

阿芙家乡的手艺,她还没尝呢!

“世上也没有宝小姐吃独食的道理。”燕岐哼声,唇角却勾了起来,小姑娘披着狐裘氅衣,鞋履落下半寸春光,他跨步追上。

两人打闹着消失在夜色街头。

人群后的牡丹花格外冶丽,八姑姑抬首琢磨着看了眼渝和医馆,退身。

昭纯宫。

颖太妃暖着红炉逗弄着笼中金雀,听到小八迟缓的脚步。

“瞧见了什么?”

她的外甥午后离了阁部议政就来接裴兮宝,怎么,活像是她这个当姨母的要吃了那姑娘。

八姑姑斟酌道:“都是百无聊赖的玩闹罢了。”

“他是能随意和姑娘家玩闹的人吗,”颖太妃神色未动,眼底忧虑,“燕岐虽是江家人可没有受过管教,越是出众越是江家覆权之势。”

他该结交权倾朝野的能人异士,该谈婚论嫁能为其锦绣仕途添光落彩之人。

八姑姑轻轻蹙眉,颖太妃年轻时有争强好胜心,奈何却是女儿身,收敛了锋芒将才华倾注大昭社稷,如今年过半百却生了满腔掌控欲,似是要将自己半生未得的荣耀加诸燕岐之身。

“小侯爷怕是心里有自个儿的打算。”八姑姑不能置喙。

“糊涂!”颖太妃拍案拂袖,惊得小雀上蹿下跳,“当年柠初也是有自个儿的打算,跟着个不入流的伏陵氏私奔,结果落得什么下场?”

她得到了爱情和自由,却半生逃亡,孩子也流落民间。

江柠初若是听话嫁给钱楷,何止锦衣玉食,现在十二州就是她们姐妹说了算,绝无军阀割据、征战多年。

“沉迷风花雪月,难成大事!”她低喝。

小八明白颖太妃的不甘和苦闷。

老妪重新沏上温茶:“早知如此,当初您也不必拆了沈郡王与裴小姐的婚事。”

裴兮宝若是嫁人,自然也断了燕岐的念想。

颖太妃揉了揉作痛的太阳穴:“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拆婚是不能让豫南王坐拥南郡财富权势,那老东西正巴不得天高皇帝远,本宫横插一脚也要膈应他,但不代表今时今日,燕岐就可以随心所欲。”

“是,”八姑姑应和,瞧着小丫鬟在屏风手示意,她忙压低了声,“小姐您请的人到了。”

“宣。”

颖太妃正襟危坐将衣衫整理,肃穆又庄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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