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冷漠凉薄,曼傲无理,在宝小姐的眼里,我燕岐就是这般恶劣。

他的自嘲带着嗤弄。

裴兮宝脸一红,呲牙咧嘴的:“你偷听!”她掉头就想往后跑。

燕岐已经揪住了她的后领子:“怎么,怕你的小郡王近墨者黑?”他俯身打量小姑娘脸上的表情变化。

裴兮宝连连摇头,哪里,分明是怕沈泽带坏了她好不容易“招安”起来的帝师大人呀!

“你、你听岔了!”她睁着眼睛说瞎话,脑中转的飞快,“我是说燕岐在北地横戈跃马、百战无前,是、是整个南郡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势如破竹、所向披靡——这是她想象中那旌旗猎猎战火纷飞下,少年人该有的风华。

裴兮宝的眼睛里有着火簇一样的光芒,像是希冀,像是信仰,像是无法否认的羡慕和欣赏。

燕岐微微一愣,他的确叫这表情说服了,小姑娘的任何倾慕都能令他莫名心满意足。

裴兮宝嘿嘿笑,使劲在身上掏了掏,居然摸出了几卷薄薄的书册子递给燕岐:“你还不知道吧,飞星小将军都成了现在说书人描摹的蓝本呢!”

她美滋滋的好像自个儿跟着占了天大的光似的。

燕岐随手翻了翻,茶馆酒楼,梨园小曲,多的是编排说书唱词儿的故事。guqi.org 流星小说网

想来也是,燕岐在白耳营中不过小小兵卒却脱颖而出成了朝中刮目相看的小将,多好的励志故事,谁人不惊艳羡慕。

“夸大其词。”

他蹙眉懒得再翻,改编的成分里多的是夸张和神迹一般的修饰。

青年将书本子随手抛在院边,拉起裴兮宝的手往回走。

叮铃铃。

小姑娘身上环佩琳琅好听极了。

“这与你带小郡王去听的戏又有何关系?”

《王侯怒斩草寇贼,揭竿为民勤天子》,分明是裴兮宝一早安排了玉林园的曲目。

故意的。

裴兮宝眨眨眼还在那装无辜:“你觉得怎么样?”

燕岐不置可否,这曲儿近来他路过茶楼酒馆倒是远远听过两句。

“披了慷慨外表的陈词滥调。”

帝师大人从来言简意赅又不留情面。

勤王伐贼,历朝历代皆有,没什么可稀奇的。

裴兮宝跺了跺脚。

燕岐救瞧见小姑娘鼓着脸颊,又想起方才她怀里收着的几卷书册子,青年眉宇微蹙,轻咳了声。

“莫非,是你写的?”

的确是风靡了大街小巷,他不喜欢的唱词儿曲目,可拦不住南郡的看客们愿意当做茶余饭后消遣的最爱。

热血激昂。

尤其是和衬了两营大捷。

裴兮宝居然……还会编排戏词儿?

燕岐有些惊讶:“宝小姐花了多少心思才叫玉林园出这场戏?”啧啧,为了小郡王,真是煞费苦心。

裴兮宝哼哼着摇头晃脑:“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个世上,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儿。

燕岐忍不住勾了唇角,小姑娘的手腕柔软,肌肤娇嫩,轻轻捏着就好像触着锦缎,着实不舍松开。

他瞧着夕市街边的小贩,糖葫芦还是应该满足一下宝小姐的心愿。

“你与沈泽从前可认得?”他突然问道。

裴兮宝的牙齿咯噔咬到了山楂,酸酸的,她下意识眯起了眼:“他在京城,我在南郡,怎么会认的。”

她总觉燕岐好似轻而易举就能看出其中的秘密。

燕岐瞥了她一眼,小姑娘唇角沾着小碎糖,一口咬下时还有着咯嘣脆响。

“你该不会,是在防着豫南王吧?”

燕岐一语中的。

“咳咳、咳!”裴兮宝被碎糖给卡着了,咳的双颊通红。

要命,帝师大人的洞察力太敏锐。

她觉得在燕岐面前装傻充愣总像个被看戏耍的猴。

对,自己就是那只小猴子。

燕岐的啧声里带着些许迁就和怪责,指腹抹去她唇角黏腻的糖渍,轻轻顺气儿,小姑娘只要心不在焉,吃什么都能呛着。

矜贵的很。

“豫南王在京中根基深人脉广,此番来南郡也算得是朝廷对南地的重视,”她有些语无伦次的,“我、我可是在向小郡王展现南郡旱营,威风英勇深得民心。”

军队有了百姓的拥护,才能一心保安宁。

燕岐没再多问。

拙藤园的月婵早就热好了花盏龙眼,还有一碗剥好的金罂搁在裴兮宝的床头。

“还是月婵体贴我!”小姑娘疲乏,跳上床榻,左手一个小卷,右手一把果粒,直往嘴里塞。

丫鬟将暖炉置好,笑道:“哪里,都是燕岐备上的。”

月婵说的无意,心里想着,那平日里看起来寡言淡漠的燕岐竟破天荒的,主动给小姐备了爱吃的小食。

明儿个的太阳,不知道会不会从西边出来。

裴兮宝“咕咚”吞咽着唾沫停住了手。

这“受宠若惊”的感觉,不太妙。

燕岐的“献殷勤”令人毛骨悚然,就似是行刑前囚犯吃的最后一顿丰盛的“端头饭”。

明儿个的太阳,一定会从西边出来的!

裴兮宝钻进被窝蒙上头。

房间的烛火熄湮。

园外静立的人这才跃马轻蹄离了裴府向白耳营去。

月光下的青年朗眉星目,千里疾驰如光似电,银鞭挥处游龙惊鸿,他是整个南郡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而燕岐只想知道,那包不包括,他的宝小姐。

满月楼今晚的宴席过了三更。

沈泽搀着自己早就酩酊大醉的父亲上马车,看到了落在一旁的锦绣外衣,那是他送裴兮宝离开时,披在她身上的。

小郡王捡起衣衫抖了抖尘灰,若有所思。

马车里充斥着醉酒的熏味。

咯噔咯噔。

趴在一旁身形魁梧的豫南王缓缓睁开眼,眼中带着酒气却不显方才的醉意。

老王爷抚了抚额,正襟危坐。

“泽儿觉得南郡如何?”他沉声道,醉态减了三分。

“李家与裴家关系甚笃,动其一不如连根挖,”沈泽微微垂眸,“想要在南郡将两营暗度陈仓,就得扎基,裴家便是最好的选择。”

南郡裴家有权有势有银子,重要的是,他们有兵。

裴三老爷一声令下,李太守可是其至交虎翼。

谁能拿捏的住裴家,就等于拿捏了东南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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