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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里正沉默不语,心事重重。
可安小暖这群人,却有说有笑,言语间皆是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就连另外几个不认识的人,也凑到他们中间,跟他们搭话。
最先开始凑过来的是一个年纪跟刘氏差不多的妇人。
她小声询问刘氏:“大嫂子,你们都是北方来的吧?
北方离这里远着咧,这一路过来很不容易吧?”
刘氏见对方长得老实,语气也和善,便应道:“是啊,从北方边境逃过来的。
不逃不行啊,我们那边闹了旱灾,日子本就难熬。
偏偏那天杀的敌国还要攻打我们边境,我们村的壮丁全都被抓去充军了,日子实在没法过!”
那妇人一听,忍不住拍了下大腿:“哎哟,难怪你们全村人都要往这边逃,不逃的话活都活不下去。”
说完,她又道:“我们那边倒是没有战乱和旱灾。
但因为你们边境的人不断往南边逃,我们也逼不得已要跟着跑。
有些难民早就丧失了人性,不跑就是等死!”
“可不是吗?”
这时,又一个妇人凑了过来:“我们家乡也一样,无灾无难的。
可边境那边来的难民太多了,再加上我们也不知道敌国会不会攻打过来,所以只能跟着一起逃。
从我们家乡到这里,大概有六百里路吧?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可这一路上,我们村的人死的死,走散的走散,到最后只剩下我们一家了,别提多艰难。
对了大嫂子,你们从北边边境过来,比我们更远咧,肯定也很辛苦吧?”
“那是自然的。”
刘氏点了点头,语气沉重:“跟你们一样,我们这一路也遇见了不少丧良心的人。
为此,我们也失去了很多的同伴。”
“比我们好多了。”
最先开始搭话的那个妇人说:“你看看你们,还有这么多同村的人咧。
讲实话,我还挺羡慕你们的,一路风风雨雨走来,还能住到一起。
不像我们这边,一个村两百多个人啊,到最后就剩我们一家了。”
?说完,她又伤心道:“我们一家原本有八口人。
我公爹和婆婆,我和我丈夫,还有我大儿子大儿媳妇,小儿子和小孙女。
可一路过来,不过八百里的距离,现在就剩三口人了。
我公爹跟婆婆,还有我大儿子大儿媳妇和小孙女,全都丧了命!”
“你节哀。”
刘氏听了这位妇人的话,心里也挺难受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那妇人抹了把眼泪,苦笑道:“我瞧着你们村很不错。
尤其是方才跟张里正说话的那个姑娘,一看就是胆大有主意的。
若我们村当初能有这样一个了不得的人在,现在结局可能会好很多。”
“这是我们村所有人的功劳。”
刘氏可不贪功。
见别人夸奖安小暖,便解释道:“我们村能活这么多人,一是靠团结互助,二是靠运气。”
“说是这么说,但那位小姑娘出了不少力吧?”
妇人依旧坚信自己的猜测,说道:“我看她厉害得很,难得着哩。
对了大嫂子,那姑娘今年几岁啊?家中可还有什么人不?”
刘氏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瞬间隐去。
而那妇人却没有发觉,继续道:“你看那边,那个小伙子就是我小儿子。
他年纪跟那位姑娘差不多大,为人又勤快老实,我想着……”
“大嫂子,我家也有儿子!”
不等那位妇人把话说完,另一个妇人便抢先道:“大嫂子你看,我儿子在那边,长得又高又壮。
虽说这年纪是比那位姑娘大了一些,可年纪大会疼人嘛,我觉得他俩挺合适的。”
最先开口的妇人不高兴了:“哎,你这不厚道啊,分明是我先瞧上那位姑娘的!”
另一个妇人则应了句:“你又没下聘,大家伙儿都有机会!”
“你……你不讲理,你不厚道!”
“你才不厚道,那姑娘又不是你家的!”
“行了!”
刘氏被两个妇人吵得耳鸣,冷着脸说:“你们当着我的面就要撬我儿媳妇,都不厚道!”
说罢,扫了二人一眼,又骂道:“你们不仅不厚道,眼睛还瞎!
没看见我儿媳妇梳了妇人头啊?你们儿子娶不上媳妇儿找别人去,找我家儿媳妇做什么!”
言毕,还牵着三丫快步往前走去,嘴里骂骂咧咧:“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真是晦气!”
三丫见自家阿奶生气了,回头看了一眼。
见后面那两位妇人一个比一个懵,但眼睛却一直盯着安小暖,立马就有了主意。
她甩开刘氏的手,屁颠颠朝安小暖跑去:“阿娘阿娘~您等等三丫呀。
大哥二哥都不等我,您也不等我吗?”
安小暖一直跟赵里正走在前面,他们还有事情商量呢,所以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如今听到三丫叫她,便笑着停下来等人:“慢着点,别摔着了。
你不是要陪阿奶一起慢慢走吗?怎么又要找阿娘了?”
“嘻嘻……”
三丫笑眯眯的,赶紧跑到安小暖身边,牵住安小暖的手:“我又想陪阿娘了嘛!”
安小暖见状,忍不住伸手刮了刮三丫的小鼻头:“就你最会来事。”
三丫也不否认,反而骄傲道:“谁让我是阿娘的小棉袄呢?”
母女俩有说有笑,那叫一个温馨。
而这一幕,把身后两位妇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最先打安小暖主意的妇人姓秦。
她一脸震惊:“那个姑娘她……她居然已经成亲了,还当了娘?”
抢着要安小暖当儿媳妇的另一个妇人姓陈。
她比秦氏还要震惊:“不仅当了娘,还是三个孩子的娘!
你没听那个小丫头说的,她还有大哥二哥哩!”
秦氏简直不敢相信:“可她看起来才十几岁,还这么年轻,这么可能有三个孩子?”
陈氏翻了个白眼:“兴许人家成亲早,又擅保养。
方才他们不是说了吗?那个什么小暖是个大夫。”
言毕,陈氏又忍不住责怪道:“都是你,好端端的打人家主意做什么?没看见人家梳了妇人头?
现在好了,还没到村子里就先得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