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别害怕。”
任由河智妍的指甲刺入手背,姜世诚面不改色,依旧在小心翼翼地帮她擦着头上的汗,鼓励并安慰着。
稍稍用力握紧了她的小手,以求可以让河智妍感受到自己对她的担心和疼爱,也希望她能感受到自己为她加油打气。
“麻烦夫人再用点力,已经能看到胎儿的头了!”
助产医生一边准备着医疗器械一边对河智妍喊道。
她要时刻准备面临着产妇在生产时的特殊情况,不过她已经帮几百位富家太太接生过孩子了,无一失手。
这也是姜世诚点名她的原因。
河智妍跟随着医生的节奏不停用力,姜世诚就算不看她脸上的表情,也能从她指甲掐入自己手背的深度感受到她的努力。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的手背和手臂上已经满是抓痕,而河智妍也到了最后白热化的阶段。
姜世诚从未想到生孩子要这么长时间,上辈子在墨西哥的时候不是没遇过女人生孩子,有的快的一分钟就下来了。
或许是不同人种之间的差异,但这种差异却让他老婆痛苦了整整两三个小时。
直到医生一声惊呼。
“出来了!孩子出来了!”
而随着这句话,河智妍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筋骨般靠在了产床上,抓着姜世诚的那只手要不是被及时握住也要垂下来。guqi.org 流星小说网
“姜部长,您要不要亲手剪脐带?”
那医生弯着腰拖着个身上沾着不少血迹的小人,小人浑身发紫,肚脐上连着根白色的脐带。
“不用了,你们按照流程来就行。”
姜世诚只是扫了一眼便随口吩咐道,紧接着双手握住了河智妍的手。
“辛苦了。”他喉咙干涩地说道。
河智妍没有说话,只是抿嘴微微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而这时医生也剪掉了脐带,伴随着几巴掌下去,那手中的小人便‘哇哇哇’的嚎啕大哭起来。
充满力量的声音回荡在产房上空,众人的脸上如释重负般的露出了笑容。
“夫人,来看一眼!”
医生将简单清洗过的孩子抱了过来,放在了河智妍身边。
河智妍侧着头,看着浑身如紫薯一样的儿子四肢朝天哇哇大哭,好看的眉毛顿时就微微蹙起。
“怎么这么丑啊。”她小声地朝姜世诚抱怨道。
这孩子不仅浑身跟紫薯一样,皮肤还有些皱皱巴巴,头发杂乱地贴在头上,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
姜世诚虽然也有心理准备,知道刚出生的婴儿不会有多好看,但自己这儿子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医生见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跟河智妍解释道:“夫人您不知道,胎儿出生就是这样,颜色两天就能褪掉,并且您的孩子算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那一批了。”
“真的么?”
河智妍虚弱地喘着气,有些怀疑地轻声问道。
姜世诚也投过去了质疑的眼神。
那医生闻言又笑道:“自然,姜部长和夫人两位长得比那些明星演员都要好看,你们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不好看,多虑了。”
说完这句,她没再跟姜世诚多说什么,招呼着护士和助理医生处理起了产房,而河智妍则有专人将其带着孩子去处理卫生,最后送去病房。
而姜世诚则完全成了个局外人。
直到医生来通知他可以去看望母子二人,姜世诚才重新进了病房。
此刻的河智妍已经被换好了衣服,而那个紫色的小不点则被放在一张四周都是透明网兜的婴儿床中,就放在河智妍病床的边上。
有两名医护人员在调试着医疗设备。
姜世诚一眼扫了过去,发现河智妍的气色比刚生完孩子时要好上了不少,而他们的儿子也从暗紫色变成了淡紫色。
最起码没那么吓人了。
“欧巴。”
河智妍将视线从孩子身上移开,看向了朝她们母子走来的姜世诚。
“你好好休养,头几天我都会在这陪你。”
姜世诚拿过凳子坐在床边,伸手揉了揉河智妍的脸蛋。
“可你检察厅那么多事,你都歇了好几天没去了。”
河智妍心中虽然感动,但也知道不能太过任性。
姜世诚在前几天就已经一直陪在她身边了,如今诸事顺利,母子平安,他也该去处理处理检察厅的公务了。
毕竟是独立部门的部长,每天有那么多要案需要经手,不能拖延。
她不能让姜世诚为她而因私非公。
但姜世诚听了她的话后却脸色一板训斥道:“在我心中,家人要比一切都重要,如果部门少了几天没我就会乱了套,那也说明我平时的管理并不到位。”
顿了顿,他语气不容置疑道:“医生说最少要陪护三天,那我就陪护三天,你就别担心其他事了。”
说罢,他转头看向了一旁婴儿床中的儿子。
和想象中的父慈子笑不同,那小子在看河智妍时还咧着嘴笑,但在看着他时却瞬间就收起了笑容。
甚至连眼睛都不转了。
只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什么意思?看到他老子就板着脸?”姜世诚顿时就不服气朝河智妍问道:“难道我长的不入他的眼么?”
河智妍顿感无语。
小孩子的心思谁又能知道,再说了,刚出生的孩子看着妈妈笑和看着爸爸不笑,这不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么?
“别逗他了,他一会就要睡了。”河智妍开口劝道。
姜世诚其实也只是好奇,见儿子看自己确实一下都不笑,他也没了办法。
总不能像面对那些人一样,不笑的话让他们跪在地上笑,不然就给他进去。
这可是他的种。
姜世诚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为人父面对儿子时的无力感,就像他遇到的那些人一般。
有好几个都是明明可以和他斗个有来有回,但最终却被儿子给拖累的,难道自己今后也会变成他们那样?
他突然打了个寒颤。
“哼!屁点大就开始治你爹是吧!”姜世诚伸手捏了捏儿子的脸蛋。
不过当他把手伸过去的时候,儿子如同划桨一般的手直接抓住了他的手指,死死攥住,怎么都不放手。
都说婴儿的握力比较强,姜世诚之前只是听说过,这次倒是感受清楚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儿子比较壮,力气比较大,竟然握的他有些生疼。
最起码车允真的女儿河宝拉的力气就很一般。
而他将手伸出去的这番动作却也让满是抓痕的手背朝向了河智妍那面。
“欧巴,你的手!”
河智妍惊呼一声,但很快就没了继续追问的力气。
只见她靠在垫高的枕头上,轻咬着恢复了血色的红唇,眼中满是心疼。
她知道那些结着血痂的、骇人的印子就是自己的杰作。
“你说这啊,小事,几天就好了。”姜世诚无所谓的摇摇头笑着说道。
“可当时......”
“再疼难道还能比你疼不成?”姜世诚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毕竟这种事情再拉扯下去,在网文中可就有水字数的嫌疑了。
河智妍乖乖闭上了嘴,不过不到几秒钟后她就再次开口问道:“欧巴,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么?”
“还没怎么想,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我参考参考。”姜世诚问的时候晃着右手食指,带动着儿子的手上下拉伸。
“我在想......要不用公公的名字,欧巴当时跟我说过你根本就没见过他,所以我想......”
“用我爸的名字?”姜世诚愣了一下。
东亚儒家文化圈内似乎还没有过给儿子取爷爷名字的例子吧?
看到姜世诚脸上的犹豫,河智妍连忙改口道:“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欧巴要是觉得不合适的话我们就想别的。”
在如今的南韩,男权还是比较鼎盛的时候,大男子主义也是主流,在家中女人听男人的话是天经地义的事。
至于给孩子取名这种事,在别的如他们一样男人位高权重的家庭中,根本就不存在问女人意见的情况。
姜世诚好心问了她的意见,而她却心直口快,冒犯了丈夫的父亲。
她怕姜世诚会为此而生气。
而姜世诚却并不似河智妍所想的一般,他不怎么在意这些。
毕竟上辈子也是个孤儿,长在福利院,活在墨西哥,而那边经常会有孙子和爷爷一个名字的情况。
他并不陌生。
他只是没想到河智妍会如此想。
“不是不能考虑,反正我也没见过他。”
姜世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最后将目光看向了手已经有些松动、眼睛也一眯一眯准备睡觉的儿子。
“那就叫他......姜哲吧。”
姜世诚微笑着说道。
河智妍张大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
自己的老公不仅没有因为她的冒犯而生气,甚至还采纳了她不成熟的意见。
“欧巴......”她瞬间就感动的眼眶湿润了起来。
“怎么还哭了,不就是起个名字么,怎么好听怎么来就行了,我又不顾及那些。”
姜世诚伸手握住了她依旧修长白嫩的柔荑,笑着安慰道。
听那些和原主父亲有过交集的人评价,那个叫姜哲的男人似乎还挺有能耐。
就算不能像自己一样混的风生水起,但他也希望现在眼前这个叫姜哲的小子也能有那份能耐。
而那小子似乎能听懂他们的话,在姜世诚说出名字后顿时睁开了快要闭上的眼,‘哇哇哇’地叫了起来。
“欧巴,他、他好像能听懂唉!”
河智妍也开心地笑道。
姜世诚浅浅一笑。
此时的他一手握着河智妍的手,一手被儿子攥在手里,似乎有一种直贯心扉的触动让他心头一颤,甚至鼻头都开始有些酸涩。
这是他两辈子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由他和另外两个人一起组成的家。
但有人有了家,也就有人没了家。
与此同时,首尔。
三兴集团大楼汇报厅。
此刻这里正在进行记者招待会,同时也在发生一场闹剧,由任佑载的‘家人’来会场嚎哭打闹而发生的闹剧。
他们不知道怎么如此迅速就弄来了一个横幅,由几个男人举在身前,上面写着“三兴集团杀我儿子,勾连检方谎称意外”。
而那些女人则负责撒泼打滚。
“我不管!你们还我儿子命来!你们就是杀我儿子的杀人凶手!”
“我哥自从入赘到黎家之后天天都被嘲讽唾骂,前段时间他才跟我说他的了玉玉症,他就算没被黎家杀了,也会因为黎家而自杀!”
“哎呀!我的好大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死了!都怪黎芙真那个女人太过强势,不然你怎么会到外面找别的女人!”
任佑载的母亲、姐姐和小姨伯母之类的人全都瘫坐在发言台的下面,面对着一众记者开始鬼哭狼嚎。
而负责组织记者发布会的黎载容此刻站在台上面容铁青,双手已经握得有些发白。
但他又不能让人当着记者得面把任佑载的家人给轰出去,毕竟任佑载虽然死了,但他还是三兴黎家的女婿。
把她们强硬的轰出去,只会对三兴集团造成更恶劣的影响。
“西八!等事情结束我就把你们给喂鱼!”
心中暗骂一声,黎载容脸上却依旧挂着公式化的笑容。
“诸位记者,请相信检方的通告,相信我们三兴黎家接下来作的解释,而不是听信不知情之人胡搅蛮缠。”
说着,他朝一旁的保安部负责人小声命令道:“让人把他们围起来,别让这些记者拍到就行。”
他的打算是让集团的安保人员将任佑载这些前来捣乱的家属给挡住,这样的话记者们想拍也拍不到什么。
总不能拍一堆高头大马的安保人员,然后说里面怎么样怎么样,这样带着‘猜测’的观点无法让民众们相信他们的报道。
很快,一群穿着黑色西装,人高马大的安保人员从大门步入汇报厅,不过倒是没跟黎载容想象中一般将这些人给围起来,而是分成了两排,中间留下了一人过的通道。
“你们......”
黎载容刚想出口训斥,但下一秒他就看到一道穿着海蓝色宽松长裙的高挑身影从门口拐角处走了出来,穿过黑衣保镖组成的通道,径直走到了任佑载的母亲面前。
“黎芙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