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还想打仗不成？！”
张灿勋见所有人都拔枪相对，顿时脸色难看至极。
他是警察厅长，就算他们互相火并，那到头来还得算在他的头上。
“厅长，是他们先拿枪指着我们的！”莲堤区警署署长权正哲举着枪，视线丝毫不移地朝着张灿勋大声喊道。
张灿勋隔着雨幕看着离自己不远的姜世诚，顿了顿后开口道：“世诚，让你的人把枪放下！”
“为什么不让你的人先把枪放下？”姜世诚奇怪地看了眼张灿勋，随后摸了根烟出来。
身后立马有人撑着伞递了过来。
“啪嗒”
烟被点燃，姜世诚美美地吸了一口。
“是你的人先拔的枪！”张灿勋低喝一声。
“就算是我的人先拔的枪，但抛开这个不谈，你的人就没有一点问题么？”姜世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我的人有什么问题！”
张灿勋被姜世诚这一下来自十五年后的拳法给打的措手不及，几十年的职业生涯竟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
但姜世诚却不打算善罢甘休。guqi.org 流星小说网
“你的人有什么问题？这么明显的事你还要问？我们检方的人基本都不用枪，如果不是被你们逼急了，我们又怎么会先拔枪？你知道我的人要经受多大的心理压力才能把枪给拔出来么你们不仅没有心怀歉意就算了，竟然还敢把锅甩到我们检方头上？”
姜世诚妙语连珠，直接让张灿勋哑口无言，只能干瞪着眼站在原地。
本来还想着怎么驳斥回去，但仔细一想，姜世诚带着检方的人来抓人确实是尽职尽责，而自己带着人阻拦姜世诚也确实算得上是在阻挠办案。
想到这，张灿勋更是憋闷地说不出话。
姜世诚看着他这样心中不禁感到搞笑。
这一套宇宙拳法，秘传之技，就连后世的人都承受不住，更何况张灿勋这个没见过这套拳法的中年人。
不过张灿勋虽然无法应对这套拳法，但他却很明确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我不管你怎么说，但人，我是不可能让你带走的。”他轻声说道。
姜世诚抽完最后一口烟后将烟头扔在了地上，雨水瞬间就将烟头浇灭。
就像是浇灭了姜世诚的最后一点耐心。
他懒得再跟这些人啰嗦，直接朝着前面挥了挥手。
“把人带走！”
“是！”
韩善民带头举着枪朝全素敏的位置逼近，其他的搜查官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身后。
“不许靠近！”
“都给我往后退！”
那群警察连忙往前一步，和逼近的搜查官们争锋相对起来。
双方又僵持住了。
可就在姜世诚准备真的动用武力时，不远处却传来了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
很快，脚步声就从姜世诚身后响起。
他没有回头，反倒是张灿勋看到那人后脸色立马就发生了变化。
“老师？！您怎么来了！”
张灿勋惊呼一声就要上前迎接。
来人正是张灿勋和姜世诚共同的老师，朴端恒，此刻正被司机撑着伞往这边送来。
他大早上刚起床就收到手下人传来消息，说姜世诚和现岱集团二公子在釜山遭遇枪杀，姜世诚侥幸无恙，但郑友焕却生死不知。
不过最让朴端恒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姜世诚在抓捕七星会的会长后直接带人去了张灿勋家，而与此同时，警方的人也同时往张灿勋家赶去。
这让经过三四十年官场浸淫的朴端恒立马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姜世诚估计是要抓张灿勋，而警方的人则是去保护张灿勋的。
那就意味着枪杀姜世诚的背后之人很可能就是张灿勋。
心中得出这个结论，朴端恒直接坐不住了。
他连早饭都没吃，穿上衣服就让司机送他去张灿勋家，可一来这竟然看到了如此剑拔弩张的一幕。
警方和检方的人互相拔枪对峙，这任谁都想象不到。
不过在南韩，这种情况似乎并不少见。
十几二十年前朴端恒还经历过军事政变呢，这点事算不得什么。
不过对峙的双方都是他心爱的学生，这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你们这像什么样子，都给我把枪放下！”
他站在姜世诚和张灿勋之间大声喊道：“明明都是师兄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谈？非要弄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张灿勋还没来得及说话，姜世诚反倒是率先开了口。
“老师。”
他先是恭敬地朝朴端恒鞠了一躬，随后抬头用严肃的语气一五一十地说道：“想必老师已经知道了我和郑少被谋杀的事，而我在调查后发现背后真正之人竟然是老学长的妻子。”
说到这，他一脸的痛苦和挣扎。
“不是这样的，老师你听我......”
张灿勋刚要向朴端恒解释就再次被姜世诚给打断。
“虽然我与老学长夫妻二人的政治理念不同，但我向来都听从老师的教诲，跟他们划清界限，井水不犯河水，可没想到我做好人他们竟然还要对我出手！”
姜世诚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是悲凉，一副老好人被人欺负时的痛心。
仿佛向班主任哭诉的小学生。
朴端恒听得头都大了。
以他的见识怎么可能听不出姜世诚说的话虽然有加工的成分，但基本上也全都属实。
而就是这些属实的部分，才是让他头疼的地方。
“你们先把枪放下，不然我看着心慌！”他眉头紧皱着再次重复了一遍。
拔枪对峙，不管怎么说都极度危险。
姜世诚见状也知道没有再动用武力的必要了，于是便挥了挥手让众人放下枪。
他这边的人放了下枪，但张灿勋那边的人却不怎么乐意。
不过在朴端恒的怒视下，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将枪收了起来。
见危机解除，朴端恒便重新看向自己的最得意的大弟子，一字一句地问道：“灿勋，世诚的话是否属实。”
张灿勋被恩师质问，脸上的表情开始丰富起来。
他当然知道这些就是全素敏做的，但他能怎么样？
他现在就是一个和全素敏绑在一条船上的人，全素敏下水，他不可能还活。
哪怕他的游泳技术再高超，在水下挣扎着的全素敏依旧会把他带入海底。
“当然不是！”张灿勋一口否定，紧接着他看向朴端恒脸色难看地说道：“老师，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您也一把年纪了，还是先去我家休息休息，这里的事我会和世诚处理的。”
要是以往，只要他这么说了，那么朴端恒便就不会再管他的事。
但这次张灿勋失算了。
“你是觉得我年纪大了就没用了么！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你还这样护着，你就不怕把自己也拖下水么！”
朴端恒一脸痛心地指着张灿勋大声训斥道。
“老师，我自己会处理！”张灿勋咬着牙说道，鬓角的几根白发随着肌肉而微微颤动。
“你处理你妈比！”
朴端恒这下真被自己最爱的大弟子给气地不轻，先是爆了一句粗口，紧接着便一巴掌扇在了张灿勋的脸上。
“啪！”
暴雨中的一声脆响，张灿勋直接被扇蒙在了原地。
“老师，您......”
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朴端恒，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的大脑停止了运转。
“您什么您？！你还当我是你的老师么！”朴端恒火气止不住地往外喷洒：“我当初资助你大学的费用，后来又帮你考上检察官，可不是想让你成为现在这副模样的！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一个徇私枉法、是非不分的人了？！”
“老师，我不是......”
听着朴端恒语气中的愤恨和失望，张灿勋突然没由来地心中一慌。
他也是孤儿，好不容易从孤儿院中成长为首尔大的学生，差点因为交不起学费而退学。
是当时还是首尔大法学院教授的朴端恒看中了这个从自己老家考到这里来的优秀学生，资助了他大学四年的全部费用，让他可以专心用于学习而不用休学去打工攒学费。
没让他失望，张灿勋也是非常优异的成绩考进了司法院修院，成为了一名检察官。
而之后的路上，除了全小将为了侄女将张灿勋撤职那件事上朴端恒无能为力，其余的事情上给了他数不清的帮助。
和一个父亲也没什么区别。
但此刻，这个‘父亲’的语气里似乎满是对自己的失望。
这让张灿勋难以接受。
“你不是什么！”
朴端恒没有给张灿勋解释的机会，直接大手一挥朝着他身后的那些警察命令道：“赶紧给我让开，不知道检察官办案时警方需要全程配合么！”
一众警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纷纷面面相觑，最后都将目光投向了脸色不停变换着的张灿勋。
张灿勋陷入了两难之中。
他此刻已经想明白了朴端恒的意思。
虽然自己是和全素敏绑在一起的，但这个绳子并不是不能割断，亦或是将其延长。
或者说，他现在抓住一件救生衣还来得及。
而且老师不可能只让他一个人吃亏，只要姜世诚通过老师的帮助带走全素敏，那就一定得在某些方面稍稍给老师让步。
那些让步，就是关键。
最起码可以将事态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而只要事态不蔓延，一切都可以谈。
“好！”
张灿勋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字，随后便侧过身站在了一旁。
朴端恒欣慰地看了张灿勋一眼，紧接着脸色一冷率先朝着全素敏走去。
一众警察纷纷让开道路。
朴端恒最终停在了全素敏所坐的车旁，伸手拉开了车门。
“朴议长。”
全素敏已经完完全全将这里发生的事给看在了眼底，知道自己今天是注定要被姜世诚带走，所以此刻的她心中稍稍有些慌乱起来。
哪怕是换做釜山的任何一个人来抓她她都不会害怕，但不能是姜世诚！
“自己出来吧，免得场面不好看。”朴端恒轻轻叹了一声，面无表情地朝全素敏说道。
“朴议长！”
全素敏大喊一声，此时她的语气已经有些歇斯底里的味道。
朴端恒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于是便缓缓开口道：“你放心，他会按照法律流程来走。”
“您确定？！”全素敏眼睛在背对着自己的丈夫和面前的朴端恒之间来来回回，不过情绪倒是瞬间稳定了不少。
其实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就算被姜世诚抓走也不会被怎么样，一切都要按规矩来。
但她也知道，自己不是个守规矩的人，姜世诚自然也不会是。
所以这一层担心她不能没有。
此刻得到朴端恒的保证，她底气倒是足了些。
扶着车门缓缓下车，一旁有警察连忙过来撑了把伞。
姜世诚见状嘴角微微扬起，笑着向前挥了挥手。
“请全会长去检察厅喝茶。”
“是！”
韩善民大喊一声朝着全素敏走去。
这次没人再阻拦他，倒是他经过莲堤区警署署长权正哲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柔美的脸部线条配上阴翳的眼神在大雨中让长时间不干一线的权正哲后背一凉。
走到全素敏身边，韩善民脸上露出了和善的微笑，从身后取下了手铐。
“全会长，得罪了。”
他轻声提醒了一句，随后便迅速将全素敏双手铐了起来，押着她的肩膀朝姜世诚走去。
路过张灿勋时，全素敏突然抬起高跟鞋踹了一下他的小腿。
张灿勋没有喊疼，也没有破口大骂，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全素敏愤怒的眼神，任由韩善民押着她离开。
全素敏被送上了车，朴端恒也摇着头来到了姜世诚身边。
“这次多谢老师了。”姜世诚乖乖地鞠躬道谢。
“唉，该我谢谢你。”朴端恒拍了拍姜世诚的肩膀叹道：“如果不是你让人来通知我，你这个老学长恐怕要一错再错下去了。”
“我也是为了学长好。”姜世诚腆着脸说道。
一旁一直沉默的张灿勋听到姜世诚的话，顿时差点没忍住就要破口大骂。
可最终还是让他给忍住了。
朴端恒没看到大弟子的样子，他郑重其事地朝着姜世诚叮嘱道：“时刻要想到老师的叮嘱，政治游戏不是你死我活。”
“是，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