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世诚醒来后简单做了个全身检查,确认身体只是短时间的肾上腺素飙升和消退导致的虚弱而已,短暂地睡上一觉就好了。
所以在睡了三四个小时后他便重新生龙活虎了起来,只不过行动间还是会有些浑身酸痛。
巨大的冲击力没有让他死亡,但也对身体造成了不小的负荷。
“欧巴,你跟我保证!”
河智妍一边帮姜世诚打着领带,一边抬头注视着姜世诚的眼睛,语气略带哀求:“保证不会再让自己遭受这样的危险,不然我真的担心有一天......”
“我保证。”姜世诚微微一笑,捏了下河智妍娇嫩的脸蛋。
系上西装纽扣,他拿着具希文送来的拘捕令直接离开了病房,在身体跨过医院大门的那一刻,他的眼神陡然间便就如寒霜般凌冽起来。
衣服没有换,西装和衬衫上还沾着不少别人的血迹,显得尤为刺眼。
他故意穿着这身衣服出去见人,这样看到他的那些人才能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果不其然,医院门口已经被几十家媒体记者给堵了起来,近乎全国绝大部分有头有脸的媒体都派来了人。
姜世诚一出医院大楼,楼梯下的闪光灯便就如同狂风骤雨般朝他扑来,似乎他视线里的每一寸空间都被白色的闪光吞噬。
快门声此起彼伏,与之相应的则是一众记者大声的提问。guqi.org 流星小说网
现场一时间宛如电影节红毯。
不久前才在釜山高院门口发生过枪击案,这才没过几个小时,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出动记者调查采访真实情况,身为主角的姜世诚竟然又一次遭遇了车祸。
说是车祸,其实就是一次袭击。
记者们不是傻子,外加他们从业多年,相关的事情也有遇到过,再配上少量记者拍摄下来的姜世诚在法院门口的那声嘶吼,他们纷纷都猜测这次车祸是不是张灿勋再次出手。
不过猜测归猜测,在得到实际证据之前他们可不敢随意发布新闻。
那可是位高权重,手上还有实权的警察厅厅长,要是逼急了还保不齐做出什么事呢。
他们可没有姜世诚那么抗造。
“姜部长,您能否透露我们高院枪击案和不久前车祸的幕后主使是谁么?”
“姜部长,您又将如何应对这次事件?”
“您对自己屡遭谋害有什么感想,能跟我们说两句么?!”
负责拍摄的摄影师疯狂按着相机快门,负责提问的记者则用力地往前挤,希望能抢到一个离姜世诚最近的位置。
虽然被西装革履带着墨镜的搜查官们拦成人墙挡在了外面,但这却无法挡得住他们的热情。
姜世诚脸色沉重,面对着众人的提问也仅仅是低垂着眼帘不做回答,但他身上的那些血迹和脸上的疲惫却像是无声的控诉,已经将他的答案完完全全告诉给了在场的众人。
等闪光灯稍稍减弱他才慢慢抬起头,眼神中透露着深深的无奈和悲痛。
“诸位不必过度猜测,检察厅在此事落幕之前也不会做出任何回答,还请媒体记者和市民们能给予我们信任和做事的空间。”
说完这句话,姜世诚便朝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随后在一众搜查官的护卫下坐上了早就停在一旁的检察厅的车。
“让所有人把手里的活都先放下,现在马上给我召集人手,然后让人确定张灿勋的位置,我们直接去抓人!”
“部长,您身体恢复的如何了?要不......”
韩善民坐在副驾上回头关心地劝慰,但他话没说完就被姜世诚抬手给打断了。
“必须要迅速,不能给张灿勋反应的时间,不然后患无穷!”
“是,我马上通知。”
韩善民点了点头,扭头坐好后直接掏出电话联系了起来。
检察厅平时都是一个检察官带着两位专职的搜查官,外加待职的少许,而这个案子需要的人手必然不可能少,韩善民需要从其他暂时没有外勤任务的检察官那里抽调。
等姜世诚到达高检时所有人都已经集合完毕了,而时间也来到了晚上七点。
天边的晚霞如一抹浓墨重彩的画作铺展在广袤的天空之上,云层在霞光的映照下仿佛镀上了一层金箔,厚重而炫目。
而随着姜世诚看过去,天空逐渐过渡到了深邃的橙红,仿佛天地之间的帷幕正徐徐拉开,迎接夜幕的到来。
“出发。”
他紧了紧腰上的手枪,矮身坐上了后座。
第一辆车缓缓启动,其余紧随其后,车队如舞龙般鱼贯而出,朝着目的地而去。
............
釜山警察厅大楼,厅长办公室。
张灿勋刚从医院回来,准备处理些下午突然离开而没有处理掉的事。
下午两点左右接到电话听到手下说张映秀帮姜世诚挡了子弹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就只剩下了悔恨。
但这种悔恨也仅仅只出现了一瞬间,很快就被对姜世诚的厌恨所重新占据。
所以在姜世诚离开后他才会重新让人进行下一轮刺杀。
但很可惜,刺杀失败,姜世诚福大命大。
此刻的张灿勋内心却异常平静。
既然出手做了那些事,那就不要后悔,不要躲避。
相应的责任自然也要一并承担。
“这件事你跟下面的人交接一下,只要顺利完成就行,没必要那么赶。”
在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张灿勋递上文件和前来汇报工作的人吩咐道。
“是。”
那人双手接过文件,朝着他深深鞠了一躬,随后倒着出了办公室。
处理完这最后一份文件,张灿勋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番筋骨。
看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看着釜山市中心那花花绿绿的霓虹灯,看着远处那一望无际的大海,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回身拿起茶杯喝了口茶,他取下挂在衣架上的警服外套就要离开。
不过在走到办公室门前时,张灿勋顿住了脚步,随后返回办公桌后打开抽屉,掏出了一把K5制式手枪插在了腰后。
下楼后上了车,他朝司机吩咐道:“送我去老地方。”
“老爷,您不去医院看小姐么?”
年过半百的司机回头关心地问道。
他给张灿勋开了将近二十年的车,是张家最心腹的那一类人。
所以能说一些别人所不能说的话。
“不去了,短时间内又醒不了,去了也没用。”
张灿勋闭着眼靠在椅子上轻声说道,他有些疲惫。
主要是心累。
最后的手段对姜世诚也没用,他已经找不到破局的办法了。
闭目养神了没一会儿,车子便到达了目的地。
“老爷,到了。”
司机回头提醒了一下。
“你随便找个地方坐坐,等我电话就行。”
张灿勋推开车门下了车,走进了那顶搭在路边的红色大帐篷内。
“张、张老弟!您又来了!”
正在烤着串的宋大姐看到一身白色警服的张灿勋,顿时就笑着打了声招呼。
按照约定,如果在这里见到他的话,人多的时候就喊张老弟。
不过他身上正监警衔的白色警服却非常显眼,宋大姐的那声张老弟反而有些显得欲盖弥彰,帐篷内的几个顾客连忙用好奇的眼光朝张灿勋看了过去。
“俊昊,赶紧给你张叔叔把东西端上去。”
她朝着一旁正在帮忙的儿子大声吩咐道。
“马上!”
元俊昊也高声应了一句,随后拿着一瓶烧酒和一些烤串给已经坐下来的张灿勋送了过去。
“张叔叔,这是你的!”
他笑着把盘子里的碟子一个个摆了下去,顺便还帮张灿勋把酒给开了。
“俊豪啊,坐下来陪你张叔叔喝两杯。”
张灿勋没让元俊昊离开,而是招呼着他坐下。
元俊昊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母亲,随后便直接坐在了张灿勋对面。
他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河智妍的律所里有不少律师都在讨论。
那就是张灿勋的女儿帮他们老板的丈夫,也就是釜山高检特搜部部长姜世诚挡了子弹,现在生死未卜。
“张叔叔,映秀怎么样了?”
元俊昊帮张灿勋倒了杯酒,把酒瓶放下后随即便小声地问道。
“暂时安全了,之后就看恢复的怎么样。”
张灿勋将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后仿佛无所谓地笑了笑问道:“听你妈说你换了家新的律所,怎么样?”
“还不错,虽然比之前忙,但待遇好了不少。”
元俊昊陪着张灿勋喝了一口,不过他刚放下酒杯就透过帐篷的透明窗户看到了马路尽头朝这边快速行驶过来的车队。
检察厅涂装的车队。
他作为律师每天都要打官司,所以对法院和检察厅的车子再熟悉不过。
“张叔,外面......外面怎么来了这么多检察厅的车?”
元俊昊不明所以,指着帐篷外的车队问道。
“检察厅的车?!”
张灿勋瞬间就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扭头看向门外。
这时检察厅的车队已经停下,车大灯集体朝着帐篷这边照过来,虽然在灯光直射下他看不清面孔,但张灿勋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走在第一位的男人的身形。
姜世诚!
他脸色一沉,连忙伸手摸向腰后。
那把手枪是他最后的安全感。
很快,姜世诚走到了帐篷大门外,就那么单手插兜面无表情的静静地站着,看着帐篷内一脸紧张的张灿勋。
“姜世诚!你带这么多人过来干什么!”
张灿勋板着脸大声喝问。
“当然是办案。”
姜世诚云淡风轻地说道。
他现在很意外。
他没想到张灿勋竟然会独自一人来这里喝酒撸串,甚至连一个人都没带。
他本来还准备着跟张灿勋进行一场火并,不过现在看起来不用了。
“我看你是想办我!”张灿勋心头一凛,顿时就浑身紧绷了起来。
姜世诚来这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来抓他的。
“既然张正监有这个要求,那我似乎不得不办了。”
姜世诚冷笑一声,单手插兜竖起两根手指如刀般向前劈下。
“动手!”
“我看谁敢动!”
在姜世诚身边两人冲上来之际,张灿勋瞬间拔出插在腰后的手枪双手握持指向了姜世诚。
“有枪!警戒!”
韩善民看到张灿勋拔枪,顿时大喊一声也拔出了自己的配枪。
众人随着他的动作同时齐刷刷地拔出配枪,指向了张灿勋。
虽然临近夏天,但帐篷内外的温度仿佛在这一刻降到了零点。
宋大姐哪见过这场面,顿时就被吓得尖叫起来,元俊昊则连忙跑到母亲身边搂住她,将她的嘴给捂了起来。
他也被此番画面给震惊到了。
至于本来那几个在这里吃饭的顾客,在看到众人拔枪的那一刻就吓得直接捂着头缩到了帐篷拐角。
不过好奇心还是驱使他们从桌子后探出脑袋来,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张灿勋,我奉劝你不要负隅顽抗。”
姜世诚冷着脸,在众人的簇拥下直面张灿勋的枪口面不改色:“放下枪,跟我走,接受法律的审判,不然小心落得个命丧黄泉!”
“放屁!”
张灿勋大吼一声,双手平指手枪,枪口在众人的身上不停移动。
“姜世诚,你没有证据凭什么抓我!我可是釜山警察厅的厅长,职位还在你之上!”
“证据我没有,但我有无证据抓捕令。”
姜世诚从怀里掏出那张逮捕令,竖在面前。
张灿勋眼神一凝,死死地盯着那张纸。
他知道在姜世诚拿出那张纸的那一瞬间他就输了。
不是姜世诚要办他,而是上面的人要办他。
或者说,这个国家不允许他这样的人存在。
一心钻研进步,从而逐渐抛弃人性,在进步的路上双手不知道沾了多少鲜血,又有多少官员受他的摆布。
他这种人往上爬到高处只会让政治的平衡彻底打破。
他做了这么多事,不可能再有活路。
就算是有活路,那也是待在那件狭小闭塞又气味难闻的房间里了此残生。
姜世诚抓他,也只不过是想要榨干他的最后一点价值罢了。
他不想自己在最后的生命里像一条被捆住抽血的老狗,最后在血液干涸时被随手丢弃。
他活要活得精彩,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
“好!你们好!你们当真好!”
张灿勋咬着牙连说三声,随即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姜世诚咬牙切齿道:“姜世诚,你别以为你能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你不过也只是一条被他们利用完就扔的狗!”
“我比你强!我最起码在走自己的路!我最起码对得起我自己!我这一辈子已经赚了!”
“哈哈哈哈哈哈!”
“姜世诚!”
“我等你!”
说完这最后一句,张灿勋直接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食指用力扣动了扳机。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