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时去看海》全本免费阅读
然而,下一秒,她又表情天真地笑出声。
“屋里藏什么了,上去看看也不行?”
好像那句“我不能上去吗”所蕴含的深层次意味,只是周晏清误解。
经过前台的时候,酒店服务员说:“已经开过房间了吗?所有入住客户都需要登记身份信息。”
闻霜指了下周晏清,“他开了。我不住。”
闻霜真就像是抱着参观的心态走过去按电梯。
“几楼?”
周晏清随后走进轿厢,没出声,手臂一伸,修长指尖轻点了下楼层键3.
闻霜偏头看了他一眼,也没再出声。
从电梯出来,穿过一条半开放式的走廊,靠近公园的这侧玻璃窗间或敞开,纱帘被风吹起,轻柔地抚过闻霜的身体。
不经意间朝窗外看去,月色如白练,倒映在人工湖上。
一晃眼,深黑湖底像是伸出了一双手,揉着月亮的影子一起往更深处陷落。
如果闻霜是湖底的淤泥,是否也有幸能被月亮照见?
欲|望深处,她卑劣地想要放纵一次,拉着身后那个皎月清风般的男人一起。
刷卡进房间,周晏清问闻霜:“喝点什么?”
“酒?”
撞上周晏清遽然回眸的眼神,闻霜耸了下肩,“那就水吧。”
周晏清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瓶装水,闻霜随意打量了下房间的布局,卸下帆布包扔在沙发上。
她推开玻璃门,走到外面的独立阳台上去。
听见背后的脚步声,闻霜转过身来,两边手肘向后搭在栏杆上。
松松垮垮又有些痞野的姿势。
光线昏冥,风吹起她的黑发,遮挡住大半张脸,唯有那双眼直白明亮,就那么不加掩饰地看向身前的男人。
周晏清对她的眼神不闪不避,拧开瓶盖,温声问:“现在喝吗?”
闻霜没答,鸦羽似的长睫缓慢眨了一下,眼尾向上挑起的弧度竟有种类妖的媚。
周晏清没再问了。
此刻,更多余的话都是对彼此的亵渎。
他重新拧上瓶盖,将水瓶放到旁边的玻璃圆桌上,同时往前跨近两步,一手握住她的肩膀,另一手轻缓地贴上她脖颈。
闻霜因这突然的肌肤相触战栗一霎。
她仰起脸,主动吻上去。
不存在所谓的试探,也没有蜻蜓点水的说法,四片唇瓣一旦相交,便立即迸发出充沛的情|欲。
令闻霜意外的是,不止是她,周晏清亦然。
像是热带雨林里的瓜果因为自然成熟而坠落在地,撞溅出来的汁水溢满甜香。
闻霜自以为吻技不差,却没想到在周晏清面前只能算是雕虫小技。
他很会掌控节奏,从最初令人意想不到的充溢,急转至安抚似的轻吮,察觉到闻霜呼吸将要接近平稳,又立即勾连着夺走她口中所有的氧气。
她迷乱地睁开一条眼缝,感觉周遭都在晃动、颠倒。
闻霜后腰抵着栏杆,几乎站不住。
周晏清握住她肩膀的手,掌着她的后背一路摩挲向下,托着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身前带了一把。
闻霜胸口发闷,身体绵软地靠在他身上,严丝合缝的距离。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期待的便是什么。
可就是在这样意乱|情|迷的时刻,周晏清骤然抽离。
闻霜困惑,一双眼沤了春雨似的潮。
周晏清一手仍掌在她的后腰处,另一手轻撩起散乱在她脸侧的长发,他气息不稳,甚至可以说是狼狈,可他偏要在这种时候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你想好了?”
他嗓音暗哑,被注入了电磁波似的迷人。
闻霜眼底的情|潮还未完全褪去,心里很清楚周晏清在问什么,她却选择装傻。
“什么?”她仰头看他,几分天真,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淡。
周晏清将她的鬓发别至耳后,垂眸看着她。“我和海城医院的合同还有三年才到期,你能接受?”
换言之,未来三年他都必须在海城工作,如果闻霜没有去海城的打算,那么他们就只能异地。
——修养使然,纵然情动,他也无法接受不明不白的男欢女爱。
他是在求一个名分。
闻霜眼底的冷蔓延至心里,脸上却是戏谑的淡笑。
“周医生想的这么远哪?”
她踮起脚尖,两条手臂散漫地搭在周晏清的双肩上。
周晏清垂眸,和她对视。
那眼神温柔至极,却让闻霜受不住。
她偏转脸颊,企图用享乐主义的论调蒙混过关。
“计划不如变化。最重要的是享受当下,你说对吗,周医生?”
周晏清用拇指轻抚她耳后,眼底光晕骤然熄灭,一种月亮背面的暗。
他一时没作声。
小小的阳台像是有层结界,公园里的人声和街上的车行声都进不来。
这静寂真难捱。
耳后皮肤被他摩挲,过电似的微颤。
闻霜下意识用力蜷了一下脚趾,她忽然问:“周医生,你最不能接受你未来女朋友的什么行为?”
周晏清想了想,轻声说:“欺骗。”
闻霜的心一下沉到湖底,周身彻骨的凉。
她轻点下头,模棱两可地表态,“也是。”
“你……”
“我该走了,再晚就没有公交了。”
闻霜态度骤然冷淡,连装都不装一下。
周晏清没放人,仍旧将她圈在这个狭小的包围圈里。
“你怎么了?”
闻霜摇头,“不舒服,想回去了。”
周晏清掌在她后腰上的手松开了。
闻霜弯腰从他搭在栏杆上的手臂下钻过去,回到房间拿起包。
周晏清随她一道乘电梯下楼,走出酒店。
闻霜说:“你上去吧。”
周晏清仔细去瞧她的脸,却只看出疏离。
“闻霜,你怎么了?”
他又问了一遍。
闻霜乍然如被激怒的猫,浑身的毛都竖起来,却又在一瞬间哑了火。
她笑了下,“就是不舒服。”
顿了顿,又说:“明早我过来送你。”
周晏清陪闻霜走到公交车站牌,正好一辆要去公租房方向的车到站,闻霜排队上车。
她很庆幸周晏清不像偶像剧里的男主,打着怕她一个人回家不安全的名义也跟着上车。
那样很烦。
车里没有空余座位,她抓着拉环站在车厢中段,故意借着整理帆布包肩带的动作低下头。
直到公交车启动,驶出好长一段路之后,她才朝玻璃窗外看了一眼。
刻舟求剑,向来无所得。
她自然也不会知道周晏清是否会站在原地目送车子离开。
周晏清回到酒店房间。
明早七点的航班,提前一个半小时到达机场,那么也就是说他至少应该在四点半之前退房出发。
距离出发时间不到7小时,他最好的安排就是立刻去冲澡、睡觉。
可他从浴室出来之后,没有立即躺到床上去,而是走到阳台上。
铝合金栏杆摸上去并不凉,必然是因为白天太阳照射留下的余温,可他却一瞬间遐想:也许是闻霜留下的体温?
想来就觉得荒谬。
周晏清轻摇头,怀疑自己智商倒退得厉害。
手机响,是那道再熟悉不过的迷幻铃声。
闻霜在Star上发来文字消息:到了。晚安。
周晏清缓慢敲字:晚安。
他无声舒出一口气,拿上那瓶闻霜还没来得及喝过的瓶装水,回到室内。
闻霜下了公交车,在小区外的便利店买了一盒烟。
点燃一支,一路抽着回去。
全然放松之后,那种病中的疲软感再次袭来。
不知怎么,她忽然抬头,隔着吐出的朦胧烟圈,朝天上看去。
“我草……吓我一跳!”有个男人从小区大门出来,没注意到树荫下站了个人。
染了一头黄毛的精瘦男人看清她的长相,瞳仁明显增大了一圈。
闻霜很不好惹地冷冷瞥去一眼,立刻往门口岗亭那边走去。
她跟岗亭内值守的保安说:“我丢了东西,有人捡到送来这里吗?”
保安大爷眼睛不离手机屏幕,往身后的角落指了一下,“自己找找。”
闻霜微转过脸,看见刚才那个男人已经走了。
于是找都没去找,便跟大爷说:“没有我的,谢谢。”
尽管是疑心病在作祟,可闻霜不觉这有什么问题。
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值得她警惕,谁都别想破坏她堵上所有尊严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