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逢场作戏

翌日清晨,汤臣有果然如约前来,他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着楚桓。

楚桓并不讨厌他这个人,便也由着他来。

汤臣有充分发挥了地主之谊,带着楚桓吃喝玩乐,所有花销都是汤臣有自掏腰包。

看着他大气不喘的模样,楚桓心想,“这大宗门底蕴真足。”

二人闲聊期间楚桓问,“汤长老,怎么我前脚刚进会城,后脚你就找过来了呢?”

汤臣有撸着胡子,也没隐瞒,实话实说,“城中有飞羽宗的探子,你和雪鸢小友是格外注意的对象。”

“原来如此,那我要是易容你们是不是就找不到我了,看来我真是失策啊。”

楚桓懊悔地拍拍大腿,装作很恼怒的样子。

二人一天相处下来,倒也算融洽,而汤臣有也是个坦荡的人,直接一摔酒碗,“楚小友别闹了,快来喝酒。”

二人酒量很好,喝的月上中天,也没喝出输赢。

寂静的酒楼里二人洪亮的声音充斥大厅,远处的伙计与掌柜的窃窃私语,时不时眼睛瞟向楚桓这边。

楚桓看到伙计着急的模样,就知道这是耽误人家下班了。

他低笑一声,拉起对面的汤臣有结账走人。

汤臣有自然没醉,看着夜色将晚,直接告辞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汤臣有每天都来,二人每日喝酒作乐,倒像两个纨绔子弟。

那日,二人在酒楼里喝酒的时候,正巧遇上了琳琅掌柜顾悠之。

显然汤臣有是认识顾悠之的,起身与之抱拳问好,还将之介绍给楚桓。

楚桓第一时间便认出了此人,对着他微微一笑。

三人分坐桌旁,倒也不显得生疏。

楚桓拿起酒杯,遥敬顾悠之,“还要感谢顾掌柜送宝。”

“你们认识?”汤臣有惊奇地问。

“有过一面之缘。”

顾悠之端起酒杯,二人酒杯相碰,发出叮的脆响。

汤臣有拉着楚桓的袖子,由衷地夸赞道,“楚小友,顾掌柜精通摸骨看相,能够看破一个人的气运,预知未来,你不妨让他给你瞧瞧。”

楚桓目露惊奇,但他本就不是迷信之人,对于此种迷信说法自然是不信的。

“算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未来的事情交给未来。”

“楚公子倒是看的透彻,在下佩服。”顾悠之柔和的杏眼绽放一抹光华,起身抱拳道。

楚桓淡定的坐在椅子上,连连摆手。

此后几天,不擅交际的楚桓像是打开了任督二脉,与汤臣有二人称兄道弟,任谁看了都认为这三人是认识多年的兄弟。

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当然不是,楚桓只是在尽力配合着二人的演出而已。

时间长了,楚桓都懒得演了,在一个夕阳映红天际的时刻,他说他明日便要离开了。

此话让镇定的汤臣有神色微楞,半晌都没说话。

而顾悠之则目光下垂,嘴角轻轻挑起,勾勒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三人各怀心事,都在打着小算盘。

皓月当空,对酒当歌,胸中升起阵阵豪迈之气。

自从孙芷柔等人相继离开后,这是楚桓第一次喝的浑然忘我。

忘我,但没醉。

觥筹交错,一直到夜半时分,三人才离开了酒楼。

三人摇摇晃晃的身影如同鬼魂游荡在街头,打更的更夫看到三人难免要摇摇头,哀叹一声。

他把三人当成了寻花问柳的酒鬼,心里很是鄙夷。

“楚小友,我甚是怀念你烤的兔子,本来想请你明天给我烤的,没想到晚了,遗憾啊,遗憾啊!”

汤臣有声音被风吹得打着哆嗦,衣衫也被吹得呼呼刮起,发丝凌乱,在风中张扬。

楚桓余光瞥向汤臣有,只见对方红扑扑的脸上,那双浑浊的眼睛闪烁着星星般耀眼的光芒,甚至还看到他的舌头舔舐着嘴唇,看起来他真的很怀念,很想吃。

楚桓自然不会特意改变计划,也遗憾万分地说,“谁让你不早说,下回再相遇一定满足你的口腹之欲。”

“也只能如此了。”

“没想到,楚公子还有这等手艺,到时也算在下一份。”

顾悠之双颊殷红,红唇赛桃花,一双桃花眼煜煜生辉,真诚地看着楚桓。

楚桓微微一笑,轻轻点头,“有缘相见,自当愿意。”

“楚公子此去必当前路顺遂,机缘满满。”

“借你吉言,多谢!”楚桓淡然一笑,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连片刻,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经此一别,不知何时见面,保重保重!”

话毕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远远地,汤臣有和顾悠之二人道别的声音悠悠传来。

黑夜里,风更狂了。

楚桓迎风而去,白色长袍飞的老高,及腰的长发凌乱的飞起,似乎与衣摆共舞一曲。

顾悠之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汤臣有,轻声说,“他可不是个简单人。”

汤臣有目光下垂,眼睛眯成一条缝,目光中全是纠结。

难道,难道要让大长老白死吗?

自从回到飞羽宗后,大长老便缠绵病榻,终于在半月前驾鹤西去。

临死之前他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去寻仇。

可是现在,孤身一人的楚桓不再有威胁性,族中的长老便预谋着要杀了他泄愤。

但又怕罗雪鸢也在,便派遣汤臣有前来当奸细。

眼下,他心中纠结万分,不知此事该如何收场。

一时间,沉寂的酒气涌上头颅,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头痛欲裂。

他如幽魂般走在街头,心思了一路,也终于想明白了,顾悠之那话在点他,也许他们都小瞧了楚桓。

此子气运逆天,如果此次杀不成,来日可是会引来无数的祸患。

思及此处,他不顾头痛,飞身而起,回去赶忙将此事告知了宗主。

听闻此话,宗主刘天思端坐椅子上,修长的手搭在扶手上,食指点着扶手,发出当当当的声音。

而汤臣有则笔直站在台下,神色认真的看着刘天思。

场中其他长老也都陷入了深思,面色都很难看。

玉飞烟一拍桌子,气愤地站起来,扬声道,“怕什么?一个毛头小子而已,没有那罗雪鸢,他什么都不是。”

“是啊,咱们这么多人,还能让他跑了不成。”

身着黑袍的朱长胜沉声道。短短三年时间,他的修为便到了法身境中期,也顺理成章的成了七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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