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宁稚独自一人坐在用干草和木板铺成的硬板床上,面对着从牢房窗户撒下来的月光,久久地凝望着。
以她的境界,完全不会有黑夜和白天之分,不需要所谓的“睡觉”。
宁稚捋了捋时间,算算从仙境与木双分别后,再到最西部的流亡森林的尽头,罪月殿,也大概两三天了。以木双的性子,一定会跑遍整个仙境去找她。但是,木双应该不会想到,她回了罪月殿。
宁稚想得出神,没注意大牢里有个人出现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那个人站在关着宁稚的牢房外,静默了许久。
两个人,隔着一道牢房门,各自沉思着。
来者身旁的狱卒是个新来的,不认识宁稚,见空气都要凝固了,他不耐烦地抓着一根房门上的柱子,前后晃了晃,语气也不好:“喂!没看见殿下来了啊!还不赶紧跪下!”
这一喊,宁稚回了头,衾月眼神闪过一丝冷光。
宁稚有想到过衾月应该会来大牢找她,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有事?”
简单的两个字,倒把她心里的平淡给读出来了。衾月倒是很习以为常。他也猜到了宁稚进牢房也是给他下了个套。
她在赌。赌他会不会来大牢。他要是来了,那么她也猜到了后续。
衾月目不斜视,语气很冷地命令狱卒:“开门。”
狱卒没多说话,将牢房门给开了。
衾月走进去,宁稚依然坐在床上,也没打算退后。她不能退后,因为这就表示她畏惧他。
衾月丢了一套孩童穿的素衣给她,转身。一挥手,背后就出现了一道屏风,将两人隔开。
“快换,换完跟我出去。”
宁稚赌赢了。
她用仙力飞速换了装,顺便将凌乱的发丝给顺起。
宁稚刚从屏风一侧跨出一步,站离屏风两步远处的衾月便回过了头。
四目相对,稍稍有那么一丝尴尬。宁稚没想到衾月就在屏风外。没多做思考,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能怕、不能怕。
宁稚的脸上本来就一副什么事都淡漠的样子,尤其是那对似月的银灰色的眸子。
宁稚若无其事地上前,跟着衾月。
两人离开了大牢后,衾月走了两步,想起了什么,又停下了。
狱卒上前,弓着腰,殷勤地问:“殿下,还有什么事吩咐吗?”
衾月头也不回地说:“从明天起,本座不想再在罪月殿见到你。”
说着,衾月迈开大步走向他的宫殿。
宁稚撇了狱卒一眼,也跟上了衾月,就留下一个愣住的狱卒在那杵着。
那个狱卒一直没想明白,他到底哪里得罪了殿下了?
衾月走进宫殿,慢慢走上他的宝座,坐下。
而宁稚就站在通往宝座的楼梯前,仰视着他。
“本座允许你回来,至于你想要在什么位置,由你决定。”
宁稚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我想去杀手系当老师。”
衾月嘴角轻轻一勾:“哦?不想回罪月殿当副座?杀手系可都不是善茬。”
宁稚晃了晃她的头。“正因为如此,我也更想去杀手系。”
衾月心里猜测这只是个借口,但他居然看不出宁稚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眉头一紧,再次开口:“你想去找樊逸。”
宁稚有些愣住了。她从刚才衾月蹦出来的话就知道,衾月知道她那句话是个借口,但确实没想到衾月会想偏了。不过...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