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房里面摆放了不少尸体，有些是无人认领暂时搁置的，还有些是无名无姓身份不明的，暂时还在查办中的并不多。
贺叙的尸体就在冷柜里面，没有名字，只有一个日期，柜台把手外面标注着日期。
周渭之一把拉开冷柜，他转身看向陈遇。
两人合力把尸体抬到了展台上面，周渭之慢慢拉开拉链，一张苍白紫青的脸慢慢显露了出来。
沈禾和徐恩陵慢慢走过去，几人围着尸体细细检查。
徐恩陵看向陈遇，“他的随身物品和衣物在哪里?”
陈遇快速走过冷柜下面，从刚刚拉出尸体的地方提出一小包物品拎了过来。
“这就是!”
徐恩陵戴上手套开始翻找衣物，一身西装，衬衫，内衣裤还有袜子和鞋子。
一个通行证，上面的照片风华正茂还带着微笑，头发剪的相当齐整。此刻看起来显得无比苍凉刺眼……
此外再没有找到其他东西。
沈禾慢慢蹲下，仔仔细细盯着贺叙的左手，中指位置明显有一个指环压痕。
戒指。
她扭头看向徐恩陵，“少了个东西！”
徐恩陵：“什么？”
“婚戒，他左手中指上面本来应该有个戒指的。”
徐恩曾和周渭之几乎是同时看向贺叙左手，两人眼里同时闪过惊讶。
沈禾面无表情，“找吧，这个戒指不会不翼而飞。”
顿了顿，她手指缓缓抚摸上贺叙胸口，胸口有不少刀枪弹痕，新伤旧疤不少。
致命伤有好几处，毋庸置疑这杀手是用刀的好手。
她看向徐恩曾和周渭之，“把他翻过来我瞧瞧。”
徐恩陵和周渭之两人不约而同抬手把贺叙的尸体背部朝上翻了过来。
“果然，背部的伤差了力道。”
沈禾微微眯眼，“杀手是有备而来，背后一人不是专业杀手，更像是掩护遮挡视线，他很高。成功挡住了受害者撤退的路线，然后由前面的人朝着小腹猛烈的穿刺……”
沈禾对比了一下徐恩陵和周渭之的身高，“背后的杀手身高比你们两人还要高一些，有一米九以上……”
陈遇已经听傻了，“啊？是这样吗？”
周渭之饶有兴趣的看了沈禾一眼，“术业有专攻，这位小姐很细心啊！”
沈禾没有正面回答周渭之，反而还是盯着贺叙的脸发呆。
她又蹲下开始琢磨起那只遗失戒指的左手，末了，终于在指甲缝里面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陈遇，过来……”
乍然被点名的陈遇一愣一愣的：“啊，怎么了……”
沈禾指着贺叙的食指指甲，“这个指甲怎么回事？”
徐恩陵和周渭之也看了过去，指甲是新剪的，而且整只手只剪了食指指甲，其他指甲还是有一层薄薄的白色。
陈遇冷汗直冒，“这个……”
他没有留意，他不知道是尸体本来就剪了指甲，还是放在停尸房被剪了指甲。
周渭之揉了揉眉心，舔了一下干裂的下唇。
“我再去趟百乐门。”
他转身就走，走了几步突然顿住，扭头看向沈禾。
“这位小姐有兴趣来一起看看吗？”
徐恩陵不满的看向周渭之，“她没兴趣。”
周渭之不置可否，只是看向沈禾，等着她的回答。
沈禾拍了拍徐恩陵肩膀，“我去看看。”
徐恩陵打心底里不希望沈禾卷到这桩案子里面，但是他完全低估了沈禾的责任心和好奇心。
更何况，沈禾还有个朦胧的怀疑对象。
百乐门夜总会。
走进百乐门夜总会之前，周渭之侧身看向沈禾，“别来无恙。”
沈禾脚步微微一顿，她歪着头不置可否。
“人太聪明了真不是什么好事。”
周渭之凝眉，“特别的人总是记忆深刻，比如你的声音。”
正是沈禾说话的声音，让他想起来那一次中统军统联合行动，护送卡尔和安妮夫妇去重庆。
下水道里面，光线昏暗，可是敏锐的周渭之还是记住了这个音调偏低，有些中性的嗓音。
沈禾看向周渭之，“你提醒我了，下一次要伪装自已的声音。”
两人一起走进百乐门夜总会，门口不远处的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诧异的挠了挠头。
沈科长?
沈禾和周渭之站在台下血迹处，沈禾一个闪身跳上了舞台。
居高临下朝着血迹处的周渭之看了过去，然后道：“关灯，只留下舞台上的灯光。”
周渭之会意，立刻去关灯。
所有的灯光都关闭只留下舞台上的灯光的那一刻，沈禾下意识的抬手眯眼。
不对，凶手当时……并不在台上。
她脸色难看起来。
周渭之走了过来，“怎么了？”
沈禾摇了摇头，“陷入了死胡同，想不明白了。”
她重新跳下舞台，慢慢走了几步，模拟着杀手靠近贺叙时的动作。
茫茫人海，杀手是怎么认出来贺叙的呢？而且那极有可能只是灯光昏暗环境嘈杂下的一个背影。
熟人?
戒指……
她眼前一亮，“情杀，是情杀。”
周渭之一愣，“为什么？”
沈禾微微抿嘴，“这个人很熟悉他，而且能准确无误的在人群之中找到他，能够在不被人怀疑的过程之中靠近他……”
贺叙并不是什么无名小辈，不会警惕性这么差而无法察觉有人靠近。
只有一个解释，这个人是熟人，而且他绝对不会怀疑的熟人。
至于那枚消失的戒指，可能是心虚愧疚，也有可能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贺叙死前最后看向舞台上，两种可能。
第一，求救。
舞台上有他熟悉的人，伙伴，或者说是朋友。
第二，那个杀害他的人，曾经有个身份也是舞台上面的人。
范围一下子缩小，周渭之当即联系军统上海站的外围人员在车站码头附近守株待兔。
果然，不出三天，抓到了那只兔子。
形容憔悴一身布衣的韩芜被几个人团团围住，她强装镇定。
“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周渭之如末日审判一样看着她，“贺夫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韩芜死死的盯着周渭之，“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