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义的提醒,让张云川意识到大军进城后的一些不妥当之处。
这威州地区是原辽州节度府的地盘。
按理说他们占领了威州,这威州的东西都算他们的战利品。
可查封那些店铺,将里边的货物划分到战利品中。
这就导致市面上的货物大量减少。
他们倒是能赚的盆满钵满,可对于百姓而言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特别是那些居住在城内的百姓,他们将会面临着缺粮少盐的困境。
以前他们在东南的时候当时为了鼓舞军心,对于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且东南的战事结束的快,纵使查抄了店铺,钱富贵马上就能进入补位,对百姓影响不大。
可这里不一样,距离太远。
他们摧毁了原有的商业秩序,不能马上填补那就会出问题。
他们大军占领威州,打着的是征讨叛军,拯救万民的旗号。
可人家百姓原本尚且还能活下去。
这大军一来,搞得百姓活不下去,那就违背了他们的初衷。
百姓缺粮少盐,活不下去,那人家又怎么会支持你呢?
张云川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要确保城内的秩序恢复如初,那就必须要避免随意的将很多东西变成战利品。
要避免一些穷苦百姓趁机瓜分城内的那些店铺内的货物。
他们要恢复城内的正常生活秩序,才能确保真正的稳定,才能站稳脚跟。
“你观察的很仔细,很好!”
“你提出的这个问题严重要,我觉得有必要马上解决。”
张云川当场表扬了自已这位秘书令。
他能够从这些细节中发现一些问题,说明他是真正的将百姓放在了心上。
“这样!”
张云川沉吟后说:“立即草拟一道命令!”
段明义闻言,当即取来了笔墨纸砚,准备提写命令。
“我大军占领之城镇,除官府衙门所属之府库粮库银库外,其他诸如官员的宅邸、土地、店铺暂时不列入查封的战利品行列。”
“特别是各处城镇的店铺,包括饭馆、茶馆、酒肆、粮店、杂货铺、油坊等,一律不得查封收缴。”
“限令这些店铺悉数开门迎客,不得无故关门,以确保百姓的正常所需。”
“至于占领区官员的宅邸、土地、店铺等财货,待任命的官员到任后,再逐步清查。”
“临时接管镇守的军将要特别注意物价的稳定!”
“凡是有囤积居奇,故意抬高物价者,要立即出手整顿,稳定各处物价!”
张云川顿了顿说:“总之一句话,要尽一切可能,恢复正常生活秩序,避免战事对百姓的影响。”
张云川说,段明义记录。
很快,一份命令就书写完毕。
段明义吹干了墨迹后,拿给张云川过目。
张云川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
他当即让段明义派人誊抄几十份,用印后立即发往各地。
“明义,这光发布命令不行,还得派人进行监督检查。”
张云川沉吟后说:“即日起,你兼任咱们战时巡察使。”
“这战时巡察使作为一个临时性的职务,直接对我负责。”
张云川对段明义说:“你的任务是派人到各处检查我的命令的落实情况,及时上报。”
“遵命!”
段明义满口答应了下来。
这战时巡察使虽是一个临时性的职务,加上先前的,自已已经兼任多职了。
这足见大帅对自已的信任,自已一定要好好办差,不辜负大帅的信任。
这大军进城,各种事情千头万绪。
更何况他们此次进占威州,可不是游山玩水来的。
他们要在此地迎战回援的辽州军,一场大战将要在这里爆发。
他们必须要做足万全的准备。
翌日。
段明义这位秘书令就奉命从亲卫营中抽调了三百精锐组建了战时巡查队。
段明义这位兼任的战时巡察使亲自带队上街,查看命令的落实情况。
当他走到威州的东大街的时候,看到一队军士正在搬运柴火。
段明义见状,当即带人走了过去。
“你们先停一下!”
段明义制止了这些从一个大院内往外搬运柴火的军士们。
军士们看了几眼段明义他们,面面相觑。
“这位大人,有何贵干?”
带队的是一名五大三粗的队官。
他上下打量了几眼段明义,见他穿的是低级文官的袍服。
可他身后跟着的这些军士军衣的袖口都绣着紫色的纹路,是大帅亲卫营的人。
他拱了拱手,态度还算客气。
段明义问:“这院内的柴火是谁的,你们往何处搬运?”
哨官指了指店铺上贴的封条:“这店铺是我们第一营占领的,我们搬自已的柴火回去烤火有问题吗?”
“大帅昨夜下达了军令!”
段明义严肃的说:“这城内除了官府所属府库、粮库和银库外,其他所有店铺民宅等一律不得查封,要让他们正常开门迎客。”
“这既是一家柴火店,你们将柴火都给搬回去烧火了,百姓在何处去购置柴火烧火做饭?”
哨官一怔。
他斜着眼睛扫了一眼段明义,满脸不爽。
“我们第一营第一个打进威州,现在拿一些柴火回去烤火都不行了??”
“这天寒地冻的,我看你是诚心和我们弟兄过不去是吧?”
负责搬运柴火的这些军士们也都放下了柴火,看向段明义的目光变得严厉了起来。
“你们要烧火,可以去城外砍柴。”
段明义对他们道:“但是这是柴火店的柴火,你们不能搬。”
此言一出,那哨官顿时火气噌噌地往外冒。
“老子的战利品,我想搬就搬,你管得着吗!”
段明义解释说:“大帅说了,所有店铺的东西要物归原主,不得作为战利品。”
“你难道想要抗命不成?”
“你少他娘的拿命令压老子!”
哨官瞪着段明义道:“一堆柴火而已,老子就搬了,你难不成还要砍了老子不成?”
“就是!”
“拿着鸡毛当令箭!”
“老子上阵杀敌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现在管到老子的头上来了,你算什么东西!”
“你一个小小书吏而已,还管不到老子的头上!”
段明义看这些军士出言不逊,他当即道:“我是大帅新任命的战时巡察使段明义!”
“你们速速放下柴火离去,我可既往不咎!”
“倘若是你们不遵从军令,肆意妄为,别怪我不客气!”
短暂的沉默后,这哨官盯着段明义看了几眼,呵呵一笑。
“呵呵,我当是谁呢!”
“原来是段大人呐,失敬失敬!”
“你这官儿升的可够快的啊,现在都当什么劳什子巡察使了。”
“哎呦,可吓死我了!”
“是啊,这马屁拍的可真厉害!”
“一个耍嘴皮子的人,我看没什么了不起。”
“不就是会写几个字嘛,现在到我们跟前耍威风来了!”
军士们你一言我一语,充满了对段明义的不屑。
哨官压了压手,让众人安静。
他对段明义的道:“老子当这个哨官,那是砍了三颗首级换来的。”
“不像某些人,寸功未立,这官儿蹭蹭地往上升啊!”
“这天寒地冻的,老子想弄点柴火回去烤火,你都不让,你问问,弟兄们答应吗?!”
“不答应!”
哨官手底下的军士们都纷纷鼓噪起来,让段明义下不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