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里微风吹拂,腰挎着长刀的巡防军军士分散警戒。
一块大石头旁,山贼首领刘黑子正神色古怪地盯着身穿甲胄的泗水县镇守使大熊。
大熊被刘黑子盯得浑身不自在。
“我说刘兄弟,这里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有啥就问,别老盯着我看呐。”大熊没好气地说。
“我说你一个九峰山上的山贼,怎么摇身一变,穿上了这一身狗官衣衫?”
刘黑子盯着大熊说:“你归降官府了?”
大熊是跟着张云川混的,当初他们大闹宁阳府的时候,刘黑子就认识他。
现在看大熊穿着一身官衣,手底下有上千巡防军官兵,他的心里着实是吃惊不小。
“这事儿说来话长。”
大熊含糊其辞的说:“这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
大熊自然没办法给刘黑子解释他们是混入官兵中的山贼。
况且他们和刘黑子虽然熟悉,并且一起并肩作战过。
可分开了也有一段日子了,大熊也不敢将什么事儿都告诉刘黑子,以避免惹出祸端。
“田中杰呢?”
刘黑子看大熊不愿意说,也不多问,他现在想知道自己的表弟田中杰的情况。
当初正是敬佩张云川敢杀县尉的威名,又有自己表弟田中杰的牵线搭桥,他这才和张云川他们联手干了一票大的。
现在看大熊这位张云川的手下竟然成为了官兵,他很担心自己表弟的安危。
“你说老田啊?”
大熊笑着回答说:“他现在好着呢,在东南义军那边混得风生水起呢。”
“他当真还活着?”
刘黑子有些不确定的问。
“自然是活着。”
大熊解释说:“现在他可是东南义军的高层,只不过他负责在暗处活动,没有抛头露面。”
“他要是知道你还活着的话,他肯定也很高兴。”
当初巡防军在宁阳府那边大肆清剿山贼的时候,田中杰就有意拉拢自己的表哥刘黑子到泗水县避避风头。
可是派去联络的人却发现,刘黑子他们居住的地方早已经是人去楼空。
刘黑子等人早已经不见了踪迹,不知道去往何处了。
当时刘黑子他们为了避免被围剿,直接进入临川府遁入卧牛山。
彼此失掉了联系。
“回头我将你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他,我让他来泗水县见你。”大熊对刘黑子说。
刘黑子对于这话将信将疑。
毕竟他现在搞不清楚大熊的真实身份,他到底是官兵还是混进官府的山贼?
“你们这么在山里躲着也不是一个事儿。”
大熊对刘黑子说:“这样,你们先跟着我下山去泗水县安顿下来。”
“回头你们想要加入巡防军,亦或者想去东南义军,都由你自己选。”
刘黑子在思索了一番后,只能姑且答应下来。
他们现在已经沦为了对方的俘虏,他们实际上没有多少选择权。
要不是老熟人的话,现在他们这些人估计脑袋落地了。
他搞不清楚大熊的真实目的,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现在就是阶下囚,一切都听你的。”刘黑子点头说。
“刘兄弟,瞧你这话说的,什么阶下囚不阶下囚的。”
大熊对刘黑子说:“当初你讲义气,没有黑掉我们的银子,我们一直都感激不尽呢。”
“现在我又岂能落井下石?”
当初张云川他们勒索来了一大批银子,差一点被刘黑子的人黑吃黑全部抢走了。
在得知了张云川的身份后,刘黑子果断的还了银子,因为他敬佩张云川敢杀县尉的勇气。
当时实际上他手底下有人不愿意的,想要杀掉张云川等人,黑了银子,毕竟那可是一大笔银子。
要是得到银子,他们下半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刘黑子当时也起了一些贪心的,可最终他还是否决掉了自己手底下弟兄的建议。
他知道要是真的火拼起来,他们纵使得到银子,他们也会损失惨重。
要是他们真的得到了银子,对于他而言,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一旦事情传出去,不仅仅坏他的名声,而且要是他们得到银子,一旦消息泄露出去,他们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别的山贼流寇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们内部也会因为银子发生问题。
最终权衡利弊后,刘黑子最终没有动手。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初因为顾虑太多没有动手抢张云川他们的银子,却无形中救了自己一命。
要不是这一次巡防军领头的是周熊的话,他们这些人估计脑袋就会被巡防军拿去邀功请赏了。
“你心里也别有什么想法,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害你们的。”
大熊知道刘黑子心里现在有很多疑惑,他拍拍刘黑子的肩膀说:“现在我们初次见面,我不可能什么事儿都告诉你。”
“待后安顿好了,时机成熟了,我会将我为何成为泗水县镇守使的事儿告诉你的。”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刘黑子看语气也相当的诚恳,他点了点头。
他虽然不知道大熊为何摇身一变成为了泗水县镇守使,可对方既然有难言之隐,他也没追根问底。
他们这些人落在熟悉的人手里,而且对方对待他们没有喊打喊杀,他的心里稍稍安定。
要是对方想杀他们的话,刚才就动手了,没有必要和自己讲这么多。
刘黑子答应配合大熊,跟着他们下山。
只是刘黑子留了一个心眼,那就是让自己手底下的弟兄时刻惊醒。
一旦情况不对劲,那就拼死也要跑。
在刘黑子他们的命令下,他们携带着家眷跟着一起下了山。
大熊果然没有欺骗他们,下山后,没有将他们关押到俘虏营,反而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为了避免人说闲话,大熊直接给刘黑子等近两百能打仗的人发了巡防军的军衣,暂时的将他们收编到了巡防军队伍中。
刘黑子这位带着人四处流窜躲避官兵围剿的山贼头领,摇身一变,暂时成为了巡防军的一名哨官。
......
陈州的北安河一处支流上,一艘船正停靠在芦苇荡里。
船的甲板上,炉子上的茶水滋滋地冒着水汽。
苏玉宁盘腿坐着,她将一小撮茶叶放入泛着圆润光泽的茶杯,拎起水壶,悠闲地冲泡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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