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官大声喝道:“肃静!”
女帝赵吉见殿内安静了下来,出言道:“想来这些各位爱卿已经看完了吧?”
在众人点头后,方实易迈步而出:“启斌陛下,敢问这些情报的真实性究竟如何?”
“情报出自寡人的夜行台,真实性自然毋庸置疑。”
此言一出,许多低沉的唉声叹气声传出;
原本都是几不可闻的气声,但同时出声的太多,叠加起来变得相当明显,让大殿中的气氛陡然就颓丧了起来。
她环视阶下众人:“在这里,寡人有两样事要询问众爱卿……首先一个,我们要怎么得到与之匹配的实力?”
一个身着仁心阁的白大褂的男人先开了口:“启斌陛下,师父和众多师兄师姐已经尽了全力提升武者的修行效率了,但目前对修炼效率的提升的门槛是人对药品和营养的吸收转换效率,而这个是天生的,是因人而异的,改变它已属于逆天的范畴……”
女帝点了点头:“看来从医术方面提升的可能性很低了……”
一个中年人推着轮椅出列,东平认识他,是七大派之首大月天宗的人:
“陛下还请恕草民无法起身……我们七大派各家已拿出门中精髓研究了两年,目前已经联合研制出了针对熊怪和熊妖的招式套路,各种兵器的都有,叫《妖熊百杀》,已经在基层大量推广中了。”
“好,等练熟了招数,应该会挽回一些局面。还有呢?”
一个老者颤颤巍巍站出来,一礼道:“工部新研制出百步连弩,一匣二十矢,顷刻射光,力能破盾……”
“太好了,这么好东西为什么没提前告诉我?!”女帝看起来十分兴奋。
“启禀陛下,它还有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它损耗颇重……”
“多重?”
“一柄弩十八两……”
“那是太贵了,能买普通弩二十柄有余了。”
“我是说黄金……”
女帝看着他沉默了少许:“……您老先退下休息吧。”
在等候了一会儿后,她再度开口询问:“没有了吗?那看来我们是没办法在实力上追平与那帮野兽的差距了……
既然如此,那这场仗我们要怎么打下去,或者说……拖下去?请问可有爱卿能够教我?“
苟天仁一瞥张韬,张韬见此连忙脑袋和手一起摇,浑身写满抗拒。
“宁远将军张韬说他知道!”苟天仁大喊一声,然后凑道张韬那儿低声道:“请吧!难道你想让我欺君吗?”
最终张韬被逼无奈,只能强撑着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站了出来:
“陛下不必担忧,在我们不知道对方实力时,我们可是很有守下去的信心的,而我们也实打实地守了那么多年,怎么在得到关键情报后,反而不知所措了呢?
难道对方的实力是这几天突然涨起来的吗?
或者说当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他们的实力就不存在了?
今天明王夸末将‘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末将受之有愧,但这道理却是道尽了战争真谛,如今我们分明是因更‘知彼’了,这是我们的胜算再次提升了不是吗?”
经他这么一说,朝堂上气氛突然轻松多了,许多人脸上出现了释怀的笑容。
见女帝对他点了点头,张韬受到鼓励,又道:
“实际上,我们的处境是越来越好的,当初被一路从南推到北,朝野上下谈熊色变,而如今却能跟他们打得有来有回,多次取得大捷,我们完全没必要妄自菲薄嘛。
我们需要讨论的不是怎么拖,而是怎么打赢……”
到这儿,东平耳朵尖,分明听到苟天仁低声骂了一句娘:‘混小子,皇帝也是你能指摘的?’
张韬自顾自的说着:“虽说末将对如何增强大琼的实力毫无见解,但对如何把已有实力更好发挥出来却有了一些见解;
末将驻守据马关以来已然对应对战争有了系统的方案,共一百三十七条,首先……”
女帝笑着打断道:“张爱卿且慢,如今夜深了,大家都很疲倦,就别折磨几位老大人了,还请明天细细写下呈上吧。”
张韬舒了一口气,一礼遵命。
之后女帝在殿上又吩咐了几句,便宣布退朝。
就在东平向一帮熟人走去,准备聊一会儿时,女帝又开了口。
“对了,东平先生如果在京城没有落脚之处,便留宿宫中韶华苑吧,朕有诸多事需与你长谈。”
此言一出,在场诸多大臣都霍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就连瞌睡都突然醒了,目光中隐含戒备、狐疑,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东平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这好歹是他推出来的皇帝,对她这些年的经历他也有些好奇,对私下聊一下的提议很感兴趣,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但随即他皱了皱眉。
因为此时苟天仁向他隐秘传音道:‘韶华苑是陛下为接待行走江湖时结识的女性友人而设,你是第一个住进去的男人……陛下已经有男妃二十三人了……你好自为之吧。’
我去,这位不是那个意思吧?
明明不久之前还是个傻乎乎的小姑娘来着!
东平之前完全没想到这一点,但经提醒,心中也狐疑了起来——这到底有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呢?
如果有的话,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是不是也太肆无忌惮了?
可惜他都答应了,不好反悔。
最终,他只能在李踏歌戏谑的目光中交代他回去安抚一下某个难搞的小姑娘,然后在女官的引路中,穿过重重宫门,越走越偏僻……
……
韶华苑景色很好,黑瓦白墙,芭蕉池塘,绿苔青石,碧叶荷花,一块碎石路蜿蜒在绿地上,其中星星点点地长满白色小花,几只兔子见人来也不怕,旁若无人地在路上蹦跶。
夜色中,东平心头忐忑,什么美景也看不下去,只在院落中不停的来回踱步,将草坪踩出了乱糟糟的一块长条。
要是苟天仁没给他传音,他坦然的很,一点都不会胡思乱想;
但当他被灌了那么一耳朵后,虽然理性告诉他可能是想多了,不该继续胡思乱想,但下一秒又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好在东平这些年修行也不是假的,飞身上了屋顶,顶着夜风打坐片刻后,他终究还是重获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