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话一出,周围立刻嗡地一下响起议论声。
有个趴在担架上的人大声问道:“不至于吧酒叔,不是说灾后种种事物让他们人员很紧张吗?难道还会在这节骨眼上分兵来对我们穷追不舍?”
金悦公主按摩了一下自己毫无知觉的左臂,又叹了口气,“谁知道呢,我那哥哥登基以后就好似疯了,我反正是想不出他还会做出什么蠢事,没准……”
老者,也就是酒叔又喝了口酒,微醺道:“我看那新帝怕是心里很矛盾,既想消灭先帝的残党,又想借人质控制住大宗师,于是手下各派人马便揣摩上意,开始乱来了。”
“真是够有意思的。”
一个上半身被裹成粽子的家伙愤愤不平道:“我司马狂徒不修德行只认钱,最是好收买,说起来我都已经做好了他来收买我时要怎么出价的准备了,结果他竟然从头就没打算做这事儿,这不是逼我做忠臣吗?这人真真不似人君!”
旁边一个拄拐的哼了声道:“行啦,也不长脸,别说了。”
就在他们聊着时,不远处突然响起长而尖利的哨声!
“是‘天有眼’朝凤明,看样子他养的鸟儿看到了危险!”
于是在场所有人,但凡是能够动弹的,都拿起兵刃开始戒备。
“翠儿看到后面有追兵!”一个头上被汗水粘着几根绒毛的年轻人跑了过来,指着在后方盘旋的鹰说道。
金悦公主几个起落跳上身旁的大树,望向后面,只见十个人影正向他们飞速接近。
看速度,这些家伙怕都是接近宗师水准!
“不能让他们冲过来!”她喃喃道。
此刻队伍中的伤员们都已是强弩之末,无力再战,所以金悦公主一咬牙,拔出“青梅”剑迎了上去。
两方对冲,随着距离接近,彼此相互发现。
对面的人鬼吼鬼叫,士气如虹。
而金悦公主在看清了这些家伙是谁后,心中泛起绝望。
她压根没想到,自己这个哥哥竟然连“十恶不赦”这十个毫无人性的怪物,也能赦免了拉到自己麾下使唤。
据说他们可都是食人的!
赵顺天这混账看着不觉得恶心吗?!
不过他们就算再邪恶,也无法让他绝望。
她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十个都是接近宗师的高手,配合默契之下,等闲三五个宗师也拿他们不下;
即便她状态完好也无法力敌他们,此刻更不可能了。
现在她只期待等会儿战斗时杀得狠一些,最好能用自己的命把这些个东西拼掉,要是不能,最好也死得快些,不要活着受辱……
就在她盘算着如何同归于尽时,原本阴郁的天空突然亮起了一点红光!
随后光点一闪变成了火流星,再一眨眼又化作一根长枪,发出震撼的呼啸声,向“十恶”落了下来!
“是‘飞火流星枪’,挡……”
话音刚落,枪头便到,一个恶人试图挡的长刀便乒的一声碎了,随后噗噗噗三声,这一枪连串三“恶”,插入地面,随即枪中蕴含的真气爆发,轰然爆炸,将剩下的七个炸得飞了出去!
在这一枪之后,七个长得歪瓜裂枣般的恶人并未受到重创,爬起来便往后跑。
但他们没跑掉。
一连串炸雷般的脚步声突然从金悦公主耳畔晃过,带起的风吹得她发丝拂面,衣带狂舞,一时间竟然无法确定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过去了。
她仔细看着前方,这才发现是一个拖着把巨剑的人!
这人三下两下就冲到了恶人中,随着一人高、大腿粗的黑影一晃,那活生生地七恶人,就像是被刀划过的纸片一样,被齐齐裁开!
这把巨剑……似乎是那个叫东平的人?
在一阵阵惨叫声中,一个被腰斩的恶徒一时没死,从肋下掏出一根管子,对着天上一拉绳,噗地射出一粒焰火,在空中炸出一躲红花。
这个信号之后,轰隆隆的马蹄声从后面冲了过来。
东平扛着巨剑,挡在正前方,以逸待劳。
“呵,准备可真周全,可惜了……”
这些骑兵冲到半途便抽出箭,随时准备覆盖射击。
金悦公主见这情况,有些担心,虽然这人很强,但从气息强弱来看都还不是宗师,就她的理解,普通武林人士对上正规军队,是非常吃亏的……
就在此时,她见一个高大的人影咻的一声跳了过去,落地时轰然将半截尸体踏成肉泥!
伴着这个震撼开场,这人慢慢站起,然后拨掉黏在脚上的血肉,一边对身边的东平旁说着些什么——咦,这竟然是女人!
这么高这么壮的女人,一定是任山海!
金悦公主看到她,心一下就定了,眼神带着看到偶像的崇拜。
她心中暗道:女豪在次,一定什么都没问题了!
视线拉过去。
只见任山海对东平笑道:“哈,这就玩上了?都不等我一下。”
说着,她又看了看飞速冲来的骑兵。
“稀奇,竟然还有人敢大摇大摆地向我冲锋,今天就让他们长长教训,哈哈哈!”
她大笑着,向这些人冲了过去。
东平见对手被抢,只能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上重剑放下。
……
同一时间,京城内。
曾经的忠王,如今的德馨皇帝赵顺天,身着黄袍,站在散发着焦臭味的宫门城头,望着面前宽阔的中央大街,意气风发。
此刻他不禁想吟诗一首,但又一时找不到精妙的意象,冥思苦想许久后,他忽然觉得,这大街不就恍若巨龙的身子吗,而无数挤在大街上,被风吹得不断摇摆的麻布帐篷,在阳光下又仿佛巨龙身上的金黄鳞片在抖动……
哦,有了,就这样吧!
只见他背着手一阵摇头晃脑:“九月再回京,天火起相迎。腾龙入宫去,抖擞震金鳞。”
一诗吟罢,他甚是满意,啧啧有声。
随后抬头,配合这诗再看外面的景致,便越发的入得他的眼了,就连两旁的焦土,也像是任巨龙翻腾的黑河一般。
“真壮观啊。”
他不禁感慨道。
就在此时,一个太监匆匆而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陛下,总管……哦不,是粱孝恭那厮已经伏法了!”
赵顺天哼了一声,心情大坏。
“这狗奴才,仗着宠信竟然替主人做决定,真是混账!你们可要以他为鉴,莫要再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