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小心翼翼帮医生打下手,给佳佳换了湿透的枕头和腰上的绷带。
一通忙活后,他终于送走了医生,长舒了一口气。
“噗~”
循着声音望去,是佳佳趴在枕头上又在抖。
东平头疼地说道:“刚换的枕头,你差不多点啊……”
“噗哈哈哈哈嗝!”
佳佳抬起头,竟然是在笑,只见她狂笑不止,就跟鸡打鸣一样。
“姐姐!阿姨!!奶奶!!!你别除了哭就是笑啊,你就算哭哭笑笑地,你文静一点行不行?等会儿伤口开线了那才糟糕!”
好不容易在东平的努力下,她终于捂住自己的嘴,试图制止自己的笑,但失败了,“噗,不行,我不能笑,麻药过了,好疼,浑身都疼……不过好好笑……你像个傻子……啊,不行,眼泪又出来了……”
东平抄着手,歪着头,看她笑弯的眼又开始流泪又打湿了枕头,他绝望地翻了翻白眼,伸手从桌上抽出纸来。
在佳佳止住笑后,默默地看着东平拿纸擦拭着她的脸和枕头。
在他做完事后,两人又视了半天。
最终还是东平没撑住,抢先说了话,“你干嘛呀,这么看着我?”
“噗,没事,就是觉得……真好。”佳佳笑着,如月牙般的眼睛不知是不是被两次流泪洗得,变得亮晶晶的。
东平摇了摇头,“吃东西吗?还不到十点呢,食堂里应该还剩下点什么……对了,医生怎么说来着?”
“我不饿,我现在就想看着你。”
被佳佳的眼睛看着,东平感到心头温热,但受用之余,他又感觉到了强烈的负罪感,这一正一反的情绪折磨得他直想从窗口逃离。
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脱身之际,他突然想到他面对詹风时也有这种感觉,进而又从这想到了詹风的那个治疗药剂,然后噌的一下站起了身来!
“我想到了一个重要的治疗方法,能让你快速恢复,你等我,我去找……”
就在东平打算逃走之际,佳佳突然开口道:“想知道我离开新人之家去参军后,发生了什么吗?”
东平脚步一停,“想。”
“想就坐过来。”她用眼神暗示了一下床头。
东平没听她的,而是将一个凳子搬到床前,乖乖坐好,“怎么突然又想告诉我了?”
“哼,我乐意。”对于东平不听话她似乎有些不满。
东平发现这姑娘又只盯着他不说话,有些尴尬道:“咦,怎么还不说?”
“催什么,酝酿呢!”
故事其实并不复杂。
就像在美容院那次佳佳所说的,她在离开新人之家后就去参军了,因表现极佳,加入了某特种部队。
不过后面的细节就是她之前刻意隐藏的内容了。
她在特种部队中也成绩优异,各项比拼中频频得奖。
就在她再次在一次射击比赛中夺魁后,一个叫寒奇的陆军少将在确认奖励名单时,顺手翻了翻档案,发现佳佳竟然是由他的精子造出来的孩子,于是极为反常地跑来,要认她——这个编号人——做女儿。
听到这里,不用她说,东平就知道她之后的决定,而果不其然——佳佳极为惊喜地答应了下来。
东平摇了摇头。
其实东平早就分析过,这姑娘很缺乏父爱……由于新人之家的大家长几乎都是女性,所以缺乏父爱几乎是所有的孩子的通病,而这在佳佳身上表现得略微明显一些——她有点恋父情节。
小时候因为东平穿越者的出身,表现异常成熟,还经常照顾她,就对他产生了好感,到青春期这种感情又自然转变为了爱恋。
在她向东平求交往被婉拒后,前去参军,结果遇到了真的有血缘关系的父亲,面对这样的认亲,她是根本无法抗拒的。
可惜,认了父亲后,她的噩梦就来了。
这个叫寒奇的将军的认亲行为并不单纯……不,这应该说是心肠歹毒;
他手上有一个实验项目想要推行,但由于太不人道,一直被上面否定,在看到佳佳的档案后,一个“身先士卒”的故事就被他编好了——他打算主动“牺牲”自己的女儿来表明他的“无私”。
上面不知是不是被这“无私”所感动,实验顺利被批准,一批因生活所迫签订志愿者协议的可怜女性跟佳佳一起,成为了人体实验的试验品……
“这就是你超能力的由来?”东平伸手握住她的手,感觉像是握住了一块冰。
“是的……”佳佳感觉到了手上的温暖,想笑一笑,但只是嘴唇牵扯了一下,并没有真笑出来。
“那其他的实验体呢?”
佳佳闭上眼,突然不说话了。
“他就是你的仇人吧?”
佳佳将手从东平手中抽出,又将头趴在了枕头上。
“怎么了?”
“累了。”枕头上传来闷闷地声音。
“那……你好好休息。”东平摸了摸她的头,将被子拉起来盖住肩膀,又起身将窗帘拉好,最后还倒了杯水放到床头。
在门轻轻被合上后,佳佳睁开眼,伸出刚才被东平握住的右手,看了看,然后将它收回,紧紧压在胸口。
……
一个头发花白,身着笔挺的军服,肩上有将星的家伙,低头站在之前佳佳藏身的兽窟前。
他背负的手上戴着双跟他整个人完全不搭的破旧的线绒手套。
“之前她就是藏在这里……被人给救走的?”
“对。”一个手下在他身后低头答应,这人样貌英俊,但一点也不潇洒,反而有些“花容失色”。
将军深呼吸了一下,像是压下了心火。
“怎么让她从基地逃走的?不是已经把她的枪没收了吗?”
“她趁我们不备,拆了山地巡逻队整队人的自行车辐条,一头磨尖,当做飞镖,在天还没亮,我们来押送她的时候……她……她竟然残忍地伏击了我们!由于我们不敢下狠手,束手束脚地,所以……”
“损失如何?”
“我们一共让她杀了四个,重伤七个,轻伤十四个……就是我都差点破相了呢!”说着他侧着脸,露出鬓角前光滑肌肤上的一个划痕。
将军闭着眼轻轻摇了摇头,从嘴皮里挤出两个字,“废物。”
说着他脱下了一只手套,露出里面黑色的手掌。
“将军……亲爱……唔!!!”
那人都来不及喊完救命的话,就被黑手捏住了漂亮的脑袋,随后一阵脂肪和蛋白质被炙烤的香味传来,又很快因烤过火变成焦臭味。
将军手一松将他面目全非的脑袋扔下,然后捡起一块石头刮了刮站在手上的碳灰。
他将手套重新戴好后,手上炙热的高温顿时被隔绝。
看着这丑兮兮的手套,他自言自语道:“好看和有用总是不能兼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