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实在太结实了,让东平无从下手,砸是砸不开的,这里也没有锁头,估计让恩来也搞不定。
就冲着这门的吨位,就算是掏空他压箱底的那几斤炸药去炸,也只是如蚍蜉撼树一般,顶多给它弄上漆黑的“包浆”。
门中央倒是有个密码锁嵌在里面,所以破译密码应是目前他可以想到的唯一有可能打开门的方式,不过就东平的水平,基本上可以忽略这个可能。
东平在束手无策后也试过对它使用能力,但尝试了一次就发现他自己真的是在找虐。
他以这扇大门内,结构未知的锁芯为目标使用能力,结果进去后就陪着擎天的铁人玩起了打地鼠——小陨石般的拳头不断从天空砸落,然后土层扭曲,岩层崩裂,他没躲两下就直接被锤入地层之中跟泥土不分彼此……
这简直比安全门本身还让他绝望。
东平放弃挣扎,被“遁地”十次后退出。
然后他再次开动脑筋。
还有什么办法?
他真就没办法了啊!
东平叹了口气,抬手就要用终端给普力打个电话,告诉他这里有问题,或许是有需要收进博物院的东西在作祟。
就在他抬起手来,正在查找通讯录时,他面前的安全门咔哒一响后,又噗呲一声被液压弹开,一群身着战斗服,手持激光步枪的人已经将他瞄准。
我弄的动静太大?还是周围什么地方有监控?
就在东平打算使用能力反抗时,他听到这帮不明武装分子的头头——一个光头大汉拿枪指着东平说道:“不要动,放聪明些,你不可能快过光速,现在老老实实跟我进来!”
进去?
求之不得!
于是东平从善如流,乖乖举起双手,镇定地往里走,几步迈入门内。
“好,你很配合,我希望你接下来也像现在这么聪明……用终端给门外那个人发信息,具体内容自己编,总之得让他进来,如果等会儿没有看到他的人,那你身上会有地方被烤焦……别光看着我,我说打电话,就现在!”
东平装作很慌的样子,用终端给恩拨号,但无法接通……
“好像没信号?”
那武装分子头领拍了拍额头,对喉麦说了声:“关掉干扰,重复,关掉干扰。”
过了会儿,他似乎从耳机中收到了回复,然后对东平示意继续。
东平在终端上对恩略带兴奋地说,他在最里面一个打开的大门中有重大发现,呼唤他赶紧进来看。
因为东平对恩的称呼变成了“大哥”,所以他很容易就被“骗”了过来。
在两人重新见面时,他们眼神一碰,就诸多信息滑过心底,就在恩随着靠近,身体渐渐戒备时,见东平微微摇了摇头,于是又放松了下来,装作好奇的模样走进大门。
液压声再起,门重新关好。
埋伏在大门两旁的武装分子立刻上前,从两边制住恩。
“很好,现在跟我走吧……别打架,快拉开他们!”
只见恩一进门,就做出惊愕无比的模样,表情夹杂着被骗的懊恼、对骗他的东平的仇恨,以及对武装人员的恐惧,他身体先是不住发着抖,然后一窜而起,扑向东平,疯狂的要捶打抓挠他,甚至要用牙咬。
他们好不容易才将东平和恩拉开。
在他们被武装分子架住,押送着通过一段通道,来到一个蛮大的房间,房间内放满了矿泉水桶大小的椭圆培养槽,目测有几十个之多。
培养槽中,从右往左,分批次,像是介绍胎儿在母亲肚子成长情况的标本一样,从胚胎到发育接近成熟间,各种状态的都有。
东平观察得很仔细——当初他就是以这副样子来到这个世界的。
“……二十多年了,实验进展却如此缓慢,这就是总公司调我过来的原因!现在我才是这个伟大实验室的负责人,你们现在只需要闭嘴,然后按我说的做……啊,我们忠诚的卫队长回来了,这两个就是偷偷溜进来的老鼠吗?”
伴着做作的声音,东平闻声转头,只见旁边,一个梳着背头,衣着随意的中年人,把白大褂当披风披在肩膀上,向他们走来。
“正好缺少成年人的实验体,没想到就有‘志愿者’,真是太棒了。”
他说着,身体靠在培养槽上,极不尊重人的拍了拍旁边桌子上伏案工作的老年研究者的桌子,说道:“候博士,你看他们,能当做合格的实验体吗?”
那老年研究者默不作声,继续忙着他的事,若不是东平敏锐地发现他咬合肌微微动了一下,他还以为那个中年人对他而言不存在。
“看来博士对我们的大事业很专心,不爱在做事的时候受打扰,哈哈。”说笑了两句后,他毫无预兆变脸,“将他们压到进化室!”
东平和恩被人继续架走,一路通过防护门,最后来到了一个较宽阔的走廊,走廊尽头有一个推拉门。
走廊的门前已经有两个人在排队,他们手上都提着一个装着婴儿的透明箱子。
东平和恩被押到这两人身后,看来他们跟那些婴儿一样,都是试验品了。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一个人提着透明的箱子走出。
眼尖的东平一眼就看到里面的婴儿变成了什么状况,那皮肤青黑的惨状让他不由自主闭上眼,不忍多看。
“哟,十七号,你不是有预感,说这周一定能抽到能取得进展的优秀试验品吗?”
“哎呀,看这样子是又失败了吧,哈哈哈!”
那叫十七号的笑骂道:“这一周还有好几天呢,急什么,我都多久没‘中奖’了,早就积攒了大量运气,下次肯定中!”
“口气这么大,去处理废料时小心点,别再好奇打开炉子,吸到负能量可是会哭着喊着找妈妈的,哈哈哈!”
“滚,刚入行的事你们记到现在,现在我可是严格按照安全守则做事,可没再让负能量进入实验室内部!”说着这人用力晃了晃手里的笼子,让僵硬的尸体在里面撞得邦邦响。“妈的,我想到当时的感觉就难受,这些东西烧着真恶心!”
突然,东平说了声:“我忍不了了。”
恩叹了口气,这不是最好的动手时机,但他也理解东平,所以两手使了个手段,将藏在袖子中的匕首滑落到手上,打算配合东平下手偷袭。
哪想到,之后的情况跟他想的不一样。
押送的一人听着他们聊天,不满道:“安静,放什么屁呢!?”
“我说——死!”
东平一吼,死字在这狭窄的空间中回荡,然后只见这五人,一人捂着心脏晃晃荡荡,两人立刻倒地抽搐,一人扶着墙挣扎,一人往墙上一靠就没了声息。
恩被这情况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东平的手段,之后他也不再心惊,只赶忙把手里的武器扔掉,上前把前面两人手上的婴儿箱抢到了手上,避免孩子因摔到地上。
看着以极快速度彻底停止呼吸的五个人,恩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追根究底的询问咽下,对着表情格外可怕的东平问道:“我们之后怎么做?”
东平说了声“你在这儿等着”后,转身就往外走。
两辈子,他都没这么生气过。
他现在感觉自己胸口是个烧红了的锅炉,太烫,压力太大,快要炸了!
曾经东平以为,自己无论遇到什么邪恶,都不会有太大反应了。
说句过于现实的话,这个世界那么大,信息那么发达,反人类的事那么多,真要天天较真任谁也会活不长的,更何况是他还是很情绪化的人,所以在他发现自己的难过是无意义的之后,也就学会忽略那些无可奈何了,此后多数时候见到了此类事情,也就只是情绪一涌,然后一句“干我屁事”就过去了。
就算这些邪恶之事撞到他手上,而他又有能力管,那管一下就是了,进可见义勇为,退可报警曝光,不值当为这些畜生发那么大火,这是变相在用他人的过错折磨自己。
让他现在如此暴怒的,不止是他们在作恶这么简单,而是他们就是在直接的伤害他!是他们在侮辱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母亲”!!是他们在虐杀他的“幼弟”!!!
共情到底是比不上真正的切肤之痛的,他即便再将心比心,也无法比得上真正心脏被扎一刀来的明了。
此刻东平屈辱又悲痛,最后化作一种情绪——仇恨!
若是敌人,那他会想将之打倒,但打倒不是杀死,甚至若是机缘巧合,化敌为友也未可知。
而现在这个实验室里的人,不是敌人,而是仇人,大仇人!
这是几十年来不间断的恶行,积累下来的不可化解的血仇。
血仇,只能用血来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