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女生在别人面前放下她的高冷与不屑,像个听话的小孩子耐心的听着对方讲述她所不知道的事。她睁大眼睛看着他,不忍错过关于他的一丝一毫,那想必她应该很在乎他吧。
记忆是一种相聚的方式,放下是一种自由的形式。不必悲伤,不必忧愁,邂逅的回忆都是最美好的故事。看书喇
布姆收回思绪,任凭海风穿透身体,将他拖向乱石海北境。他很特别,他很独立,他有挣脱世界引力的欲望,可却必须要背负压力,勒青全身的伤。
他无法挣脱自己身上的枷锁,却又不知何时成了六花的心灵导师。有些孤独感被光阴遗忘,落入大地生根发芽;有些寂寥被风儿带走,千里传播,寻求共鸣。
从前有个一事无成的人,吃饱了正能量后终于顿悟,明白正能量就是些锦上添花的噱头,就像吟游诗人那般妙语连珠。
还是负能量真实,能够帮助他认清现实。从此他开始品味负能量,借此更加深刻地认识了整个世界。然后,他仍旧一事无成。
在那几年里,布姆光顾着低头前行,只想着得到那些无法得到的东西,但却又不知究竟是什么。而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想法逐渐变成一种压迫感,让他只能靠不停修炼来解脱。等他惊觉之时,逐渐僵硬的心只能感觉到痛苦。
布姆也曾遗弃过六花,也曾猜忌过克莉丝汀,也曾警惕过珀耳修斯,也曾戒备过哈斯塔,也曾怨恨过格洛莉娅。但最终,布姆却发现错的人并非对方,竟然是自己。他抱歉、他告罪、他了然、他内疚、他羞愧。
人就是这样,很喜欢通过些许表面行为,去揣测别人真实的意图,而当真相来临之后,才会恍然大悟。但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是一句道歉,或者干脆选择性遗忘。不过他们之前的行为带给当事人的,却是足以影响对方一生的巨大阴影。
曾几何时,布姆以为人生之所以精彩,便于那些外在的“装饰”。那些装饰可能是华丽的锦袍,可能是珠宝首饰,也可能是显赫的爵位·。
但其实那些真正快乐的人,他们的人生其实多半不是“加法”,而是“减法”。他们深刻地体悟到越是褪去那些外在的精雕细琢,让自己露出纯粹的本心,越是能得到最真实的安宁。
每次崩溃的理由别人看来是小题大做,可只有布姆自己心里清楚,这根稻草到底压垮了多少千斤重的难过。群体总是对强权俯首帖耳,却很少为仁慈善行感动,在他们看来,善良只不过是软弱可欺的代名词。
烦恼会解决烦恼,可当布姆发现生活中只有一个烦恼的时候就会如坐针毡,当他睡觉前发现生活中处处都是问题,反而能全部放下了。(反正自己都解决不了)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布姆其实是一个特别有自知之明的人。在大多数人看来自知之明是一个贬义词,但他却觉得不尽然。
对于布姆来说,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远比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优秀。前者小心慎微,做事一步看三步;后者莽莽撞撞得罪了所有人都不自知,惹得一大堆烂摊子等着别人来收拾。
当然其实有很多人会对此不屑一顾,觉得前者心机太重,更为欣赏后者的率性而为。可是后者的率性基于其知道自己后背有人撑腰,就算犯了错也会有人替自己埋单,故而可以纵情单纯、肆意彰显率真。然而前者背后空空荡荡,只好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苟且偷生。
某种野花的香气扑面而来,点点挂在睫毛尖儿上。暖风轻轻地摇着手指,像是某种催促。心脏轻巧的跃动着,看某人一个动作、一句话,那么简单就把岁月搅乱。有着斑斓色彩的往事一幕幕掠过眼眸,仔细看,他始终是他,他的暮雨从来就是如此萧瑟幽静。
身上流淌着污秽的血液,亦曾经做过残忍的勾当,怎样才能消除那种强烈的罪恶感呢?单以一两句安慰不足以使他开脱,唯有死在旅途才是最能得到解脱的方法。
因此布姆没有选择留在奥古王城,没有选择驻足西塞高庭,没有选择于冻土大陆与冰雪相融,也没有接受精灵族的邀请。他喜欢自己现在的生活,喜欢这种居无定所的漂泊流浪,更希望能永远与同伴们一直走下去,直到世界的尽头,最终在那神秘的阴影之外放声狂笑。
他喜欢摩罗尼尔公国的书卷味道,喜欢沙耶鲁公国的白色风车,喜欢芙洛伊公国的玫瑰花海,喜欢海盗湾的手工丸子。
他喜欢燧石盆地的麦酒味道,喜欢金色平原的飞禽走兽,喜欢炼金城下的地底世界,更喜欢如今自己正身处的这个囚牢。
从奥古大陆最低等的男爵,到王后伊莎贝拉的阴谋;从初遇混血精灵的激动,到被混血兽人大剑师赶尽杀绝;从寒风刺骨的极北之境,到磷光甲虫诺伊特拉的咆哮;从卡律布狄斯旋涡内的人鱼族女王,再到亲眼见证第一只血膜诞生。
布姆每时每刻都在享受旅程带给他的惊喜,无论是那些刻骨铭心的痛,亦或是啧啧称奇的光景。元素召唤的四色魔力元素光带愈发栩栩如生,起初是蜻蜓翅膀,而后为蝴蝶薄翼,最后竟化成了四片三米多长的柔软花瓣。
不再执拗得去与六花一较高下,不再自视比珀耳修斯或哈斯塔更来得可靠,也不再嫌弃克莉丝汀的喋喋不休,更不再忽视格洛莉娅的惊人天赋。
布姆已然发现,自己在六人当中才是最弱小之流。但他却乐得如此,只因“同伴”二字代表了不离不弃,只因这才是他向往的生活。
但只有自己知晓,那份隐藏于心底的恐慌始终未曾消减分毫,反而随着时间一点点滋生。布姆扪心自问绝不是个废物,因为“废物”的标准绝非空间系魔导师,哪怕是个毫无背景的流浪法师。
可他却始终无法跟上同伴们的脚步,六花只需吃吃喝喝就能比肩远古凶兽,克莉丝汀在获得孕灵瓮后更是即将踏出巅峰之境,珀耳修斯与哈斯塔将凶性彰显得淋漓尽致。就连格洛莉娅那个小丫头,也能在诞生的那刻掀起腥风血雨。
微笑,保持微笑,然后继续苦修;释怀,放平心态,然后尽量凝聚更多的魔力;苦恼,无声叹息,然后照常与同伴们并肩同行。
布姆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太不要脸了,可只要听见六花的笑声,瞧见克莉丝汀优雅的脚步,瞥见珀耳修斯与哈斯塔烤制的野味,撞见格洛莉娅那双靛蓝色眼眸。他都觉得自己必须要继续前行,纵然显得一无是处,即便根本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有人的地方,就会存在弱小那个,而我则是那个最弱小的。”
“也幸好是我,这样我就无需再担心什么。我就是最低标准,如果连我都无法战胜,那也就表明同伴们是安全的。”
布姆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借口,但又有谁能体会这两句话背后的无尽心酸呢。正如他此刻被囚禁于寒鸦城中,想死很容易,可那样却与继续活着没有区别,都不能给同伴们提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