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云闭关突破筑基,宋长生替他护法,虽然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却也没有闲着。
今日他便收到了外出巡查的姜菱等人传来的讯息。
在过去的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凡是家族有产业的地方都被他们走了个遍,因为是第一次下山巡查,是故众人的情绪非常高涨,可谓是事无巨细。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就让他们查出问题来了,好在都不是什么紧急的事情,于是在归族之后才统一汇总由姜菱汇报给宋长生。
看完之后,宋长生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随着家族下面的产业越来越多,距离越来越远,利益越来越大,管理层出现一些问题是很正常的事情。
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他才设立了监察司,为的就是能够及时发现这些问题,以免时间长了酿成大祸。
要知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
宋氏就好比是那万丈高楼,而名单上这些人,就是藏于栋梁之中的蛀虫,不及时清理,不但数量会越来越多,还会遗祸无穷。
取出一柄传讯飞剑,以法力激活,宋长生平静的道:“望月坊市法器铺主事宋路远,阳州酒铺主事宋路明、宋长丰,相州青猿山脉灵石矿脉主事宋长山,以上四人疑有贪墨之举,着执法殿实务长老宋长玄率人彻查,以族律论处!”
说罢,一松手,传讯飞剑化作一道金光冲天而起。
做完这一切宋长生便回到了洞府盘膝打坐,就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这点小事他相信宋长玄能够做好。
殊不知,远在苍茫峰的宋长玄在收到他的传讯之后却直接被吓了一大跳。
手中拿着传讯飞剑,宋长玄止不住的在殿内踱步徘徊,满脸的惊疑不定。
作为执法殿如今的主事者,他自然知道宋长生去了定远城,目前不在家族,但就是因为知道,他才会感到这么震惊。
传讯中提到的这几个人的所作所为执法殿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反而是远在拓州的宋长生先知道了,而且不是空口白话,在传讯的最后还详细的罗列出了证据。
宋长生作为族长,手中拥有的权力是无限大的,光凭这些他就已经足以给这几人定罪了。
之所以多此一举让他来处理,在宋长玄看来敲打的意味应该更多一点。
一时间,宋长玄只觉得有些脊背发凉,很明显,在经过之前的事情之后,宋长生已经不完全信任执法殿了,他有了一双新的“眼睛”。
想到这,宋长玄哪里还敢怠慢,连忙冲着外面叫道:“来人,来人!”
不多时,一众家族修士便看到脸色阴沉的宋长玄带着四名同样面色难看的执事和四十名执法修士气势汹汹的往山下走去。
见到这副阵仗,不仅是普通族人被吓到了,就连一众家族长老也都被惊动了。
“长玄这是怎么了?”宋路舟眉头微皱,经过宋长生几次改制,他手头的权力被削弱了大半,执法殿的内部事务他已经无权过问,是故并不知道外面有四名执事被查出贪墨的事情。
“执法殿接近一半的人手都出动了,外面恐怕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夏韵雪幽幽的说道。
“长玄既然没有通知我们,那应该就是在外面的那些族人违反了族律,一下子去了四支执法队,这是要抓多少人?”
宋路舟面露忧虑,之前因为执法殿重组的事情就已经惩处了不少人,现在宋长玄这么大的阵仗,又不知道得有多少人遭殃。
虽然他知道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但是接连的大动作,恐怕会在家族引起动荡。
这时,一个平和的声音突然在众人的身后响起:“家族想要变得强大,有些阵痛是必须要经历的,一时心软,影响到的将会是整个家族。”
众人一回头,发现一袭紫袍的宋仙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的身后。
“拜见太上长老。”
“拜见大伯。”
宋路舟等人纷纷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刚直起身来,宋路舟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大伯,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山下有族人贪墨,长玄这是拿人去了。”
“贪墨?纵然有族人贪墨,也不需要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吧,更何况还是长玄亲自带队。”
“呵呵,因为查出贪墨的不是执法殿,而是监察司。”宋仙鸣也不隐瞒直接说了出来,监察司的事情是瞒不住的,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对于消息的来源肯定会有所怀疑,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方坦露。
一开始不说是为了搞个突然袭击,现在已经成功立威,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免得让他们平白产生一些不必要的猜测。
“大伯,何为监察司?”
这个新名词让在场所有人都是心中一慌。
不是他们有鬼,而是面对未知事物的正常表现。
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宋仙鸣大概的解释了一番监察司的职能,其余的消息如组成结构、监察使数量、监察方式等都没有透露。
“大伯,既然成立了监察司,为什么我们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宋路舟脸上浮现出不满的神色,他作为庶务长老,应当有权知晓此事。
听到他的抱怨,宋仙鸣不禁笑道:“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我知道你们心中不满,但我想说的是,一个家族想要强大,想要万世传承,这样做是必须的。
只要你们安分守己,恪守族律,区区一个监察司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说罢,宋仙鸣转身离去,独留下众人站在原地蹙眉沉思。
片刻之后,夏韵雪微微摇头,向酿酒工坊走去,作为家族目前唯一的外姓长老,她一直恪守本分,行事低调,不管有没有监察司对她来说都是一样。
宋路舟等人相视苦笑,他们倒也不是害怕自己有什么秘密被监察司查出来,主要就是不想自己的背后时时刻刻有一双眼睛罢了。
不过,他们作为家族长老,个人的感受是次要的,对家族有没有利才是主要的。
认清现实的众长老纷纷散去,今晚注定是个不宁之夜……
在宋长玄的亲自督办下,名单上的四名执事都接受了最为严格的调查,最后发现列举出来的都还只是冰山一角。
哪怕是最少的那个也贪墨了数千块灵石,最多则是负责监管青猿山脉灵石矿脉开采的宋长山,仗着天高皇帝远,对灵石矿脉的部分区域进行了破坏性的开采,就这么几年的时间竟然贪墨了上万灵石。
宋长玄在看到这个数据的时候气的浑身发抖,差点一巴掌直接拍死他,但好在他还存在着些许理智,将这些人抓回了执法殿进行公开审判。
最终的结果就是宋长山被抄没所有的家产,废除修为后逐出家族,自他以下三代,未来都不能再得到重用。
剩下的三人罪名要轻一些,但也被抄没了所有的财产,废除修为赶到了凡俗界等死,直系血亲同样受到牵连。
看着这样的审判结果,宋长生内心毫无波动,他不是冷血的人,但对于这样的家族蛀虫,他没有丝毫的同情。
这些人的体内若不是流淌着宋氏血脉,早就人头落地了。
他已经暗命姜菱等人,每半年进行一次整体巡查,每个月进行一次抽查,无论查到多少人都不会手软,他必须要让众人看到他的决心。
当然,他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被杜绝,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些人会变得越来越狡猾,这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将这件事暂且放下,宋长生开始思考起另外一件事情来。
自从前几年和天剑宗签订协议之后,宋氏每年都要给天剑宗提供大量的【黑金】,数量这么庞大的【黑金】收回去总得有个去处吧?
“希望别搞些什么幺蛾子出来才好。”宋长生暗自嘀咕,现在的大齐修真界,一个比一个安静,也不知道这些人在暗自捣鼓些什么。
天剑宗的反常行为就让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好在宋氏和天剑宗之间还隔着一个相州,就算有什么事情也不至于慌了手脚……
日升日落,斗转星移,六个月的时间悄然而逝。
某一日,正在参悟阵法的宋长生突然睁开了眸子,看向宋青云闭关所在。
“竟然这么快就要正式突破了吗?”宋长生眉头微皱,突破筑基的时间有长有短,像他当年就用了好几年,宋青熙她们有【筑基丹】为辅也用了十六个月左右,而宋青云却才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敢这么做的,要么就是白痴,要么就是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
虽然知道宋青云是属于后者,但他还是有些担心,利用神识密切的关注着他。
只见宋青云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突然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手背和额头上青筋暴起,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钻来钻去一样。
经历过这一切的宋长生知晓,这是他体内的灵力开始暴涨,且变得狂暴的原因,绝大多数的修士都是倒在这一关上面的。
不过,宋长生倒是不怎么担心宋青云,他从小便用朱逸群配置的药浴打熬根基,这些年又一直刻意的压制修为,经脉早就锻炼得无比的强大,几乎不可能在这上面栽跟头。
果然,宋青云很轻易的就渡过了“灵力关”,比他当年还要顺遂几分。
接下来是“肉身关”,这方面同样不需要他担心,宋氏现在但凡有些天赋的年轻弟子都是法体同修,尽量向那些大宗门的年轻一代修士看齐。
宋青云在锻体上不如他有天赋,但是渡过“肉身关”还是很轻松的。
他最大的问题在最后的“神魂关”,这也是宋长生最担心的一点,利用神识紧紧的盯着,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可是,越看,他越觉得宋青云的状态有些奇怪。
只见他双眼紧闭,头颅微垂,胸膛有规律的上下起伏,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平静祥和。
这种感觉不像是在突破,反而像是……睡觉?
一开始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宋长生是不相信的,但当他观察了一刻钟之后,他确定了,宋青云确实是在睡觉,而且看样子他还睡得挺香的。
宋长生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太够用了,突破的时候睡觉,这种操作简直闻所未闻啊!
有心想要使点手段将其唤醒,但考虑到他体质的特殊性,他最终还是强忍着那股冲动选择静观其变。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很快,五个时辰过去了,宋青云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若不是洞府上方那个灵气漩涡还在,宋长生都要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在突破了。
六个时辰,七个时辰……十二个时辰……
宋长生有些麻木了,而定远城却沸腾了。
“诶,张兄,我没记错的话那个灵气漩涡昨天就在那里了吧?”
“对啊,卧槽,难道这人十几个时辰了还没结束?”张姓修士直接爆了句粗口。
“乖乖,筑基三关十几个时辰都没结束,简直是闻所未闻啊。”
由于灵气漩涡十分的显眼,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藏于讨论,甚至有好事者在往这边赶,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突破筑基居然要这么长的时间。
当宋长生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们所在的客栈已然被人群包围了。
这时候再施法隐藏显然是没有必要了,好在他们都守在外面,不会影响到宋青云突破。
时间继续流逝,转眼间,三十六个时辰过去了,整整三天三夜,那灵气漩涡还在,所有人都麻了。
许多修士坚持不住开始离去,但很快又有更多的修士凑过来。
甚至还因此衍生出了盘口,赌宋青云还需要多久才能突破,押注的选项从一个时辰到上百个时辰不等。
在全城修士的期待中,又过了三个时辰,宋青云那亘古不变的姿势终于有了变化。
只见他眼睛微微裂开一条缝,然后慢慢睁大,最后抬起头,伸手抻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口齿不清的道:“这一觉睡的真累啊。”
宋长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