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用喑哑的声音,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你觉得绿之女士能让『生命』与『镜』成为相斥的概念,旁的根源就一样能够做到?」微微摇了摇头,「假如是这样的话,『天秤』早就停止了我使用交换类仪式的能力,祂虽然是个性格守序,而且如无意外尽量不干涉旁人的神明,但在遇见会引发世界级别的动荡的事件时,也绝对会选择出手。
「其他神明不那么做,是因为祂们并非『导师』。」
最开始人类根本不会觉醒卡牌,只能使用副作用非常大,而且还未形成稳定体系的非正规仪式。
从残留的记录可以看出来,当初因为仪式反噬而死的人,甚至还要略多死在混乱的副本区域的那些。
直到绿之女士开始掌握根源之力后,有关祂的诸多概念才变得相对稳定,而在此基础上,绿之女士又研究出了如何把自己的力量分给旁人的方法。
祂是一手确立了成神体系,卡牌体系,仪式体系的伟大存在,才能被称为「导师」,拥有能剥夺旁人使用自己领域能力的权力。
而圣遗物「导师手杖」自然就是绿之女士这一权能的体现。
面对灰衣人稍显尖锐的言辞,年轻的学者笑了一下,轻松自若地开口:「你实在不应该忘记,除了是『镜』之外,我还是『生命』的神子。」
「……」buwu.org 梦幻小说网
当初「森林」之所以要绕那么大一个圈子,把自己与「镜」的关系用仪式的方法固定下来,除了获得「命运」的能力外,同样也是为了使得不同的权能可以在两个根源间传递。
属于绿之女士的力量,便能传递到「镜」那边。
年轻学者看着灰衣人,庄重宣告道:「我将收回『镜』的力量,从此之后,你的所有影子,都将如镜面般崩碎。」
话音方落,那个灰衣人的躯体顺便产生了无法逆转的变化,原本立体的姿态变得扁平,然后当场粉碎。
昏黄的旧日都市中捲起了一阵由阴影化成的暴风,城市的残骸被那种凶暴的力量所扯碎,而那位年轻学者却像是完全不受影响一样,回过头,向自己来时的方位望去了一眼。
——列得·密德尔顿留在此地的确实只是自身影像,真正的「无貌旅行家」,在镜子被安放于正确的位置上时,便已经从这片旧日都市中被释放了出去。
北部星域,天秤星。
这个由镜面世界构筑而成的虚假审判庭内,审判长道格拉斯已经无法维繫自己对躯壳的控制力,他失控地倒在地上,耳朵,鼻孔还有嘴部都有一种淡灰色的气体在向外流淌。
倘若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这种气体的颜色十分杂驳,有些似乎是细小的发光颗粒,还有些则像是煤屑一样的黑色碎片。
索尔兹仅仅扫了一眼,就做出了足够专业的解释:「容器与盛放之物出现了排异反应,这是他的灵魂在外流。」
容器可以被外力所改变,灵魂自然也可以因此发生变化。
那些发光颗粒是源于创造界的力量,代表着他作为代行者所接受的力量,而煤屑般的黑色碎片,则是灵魂中的伤痕。
索尔兹:「他当初想获得『刃』的根源,于是为容器增添了相应的亲和性,但又想拿到审判长的权柄,所以必须得到『天秤』的亲和性,要是只往一个方向发展的话倒也罢了,但他为了得到『刃』的断枝,不断尝试获得这方面的力量——这等于是重复了沉默记录官的命运。」
「衡量天秤」当初就是因为无法同时容纳两棵根源树才陨落的。
索尔兹摇了摇头:「道格拉斯应该是从『无貌』扔掉『镜』之树,转而谋求『刃』的事迹中得到了灵感,但『镜』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具有万能适应性的力量,能够用自己照应出旁的事物,别的概念可都不能这么做。」
他的解释很有价值,属于换一个场景觉得能引起同伴思考的类型,但此时此刻,却无人对此做出回应。
兰格雷看着身边宋逐云那片已然变得色泽黯淡,充满着凋零气质的影像,感到一种忧虑。
某种一样的陈旧感自她的影像开始,一直蔓延到了整片区域内。
作为在场的所有神明半神里最擅长输出的萨罗扬,在察觉不对的情况下,第一时间就挥动了自身的利刃。
虽然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某个不属于当前时代的力量,出现在了这片空间内,
而在她动手的剎那,就连通所在的位置一道,从索尔兹等人的视野中完全消失。
——仿佛是一块被拿走的拼图。
不用多加解释,只要对卡牌领域的历史稍有了解的人,都能猜出,出手的人是「无貌旅行家」。
对「无貌」有着更深了解的人会知晓,这位大人物一旦从牢笼中脱困,进入宋逐云已经觉醒人性的现在,所拥有的「镜」之力量便会迅速流失。
但他在牢笼中留了一个影子,用来给现在的自己输送力量。
那种力量非常微弱,但萨罗扬与「无貌」之间,本就存在着以「慷慨者的馈赠」所建立的独特联繫。
列得·密德尔顿利用双方的关联,猝然出手将萨罗扬所在的空间强行攫夺而去。
他需要一个绝对安全,且不被人打搅的地方,让自己得以寄生于面前选定的容器之上。
只要等寄生完成后,神明们便拿他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