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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无貌」善于蛊惑人心,属于「镜」的窥视权能,甚至能隐约望见一个人灵魂的形状。

宋逐云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作为一个强者,「无貌旅行家」身边的追随者里,因为「敬佩首领的才能或者为人的魅力」而选择跟随的人数,与其他大人物相比,简直少的可怜,连习惯性四面树敌的「胜利之剑」都比他更有人望。

会导致这种后果,一部分跟列得·密德尔顿本身的性格有关,另一部分也因为他天赋出色,过早地掌握了「镜」的力量,却又没有完全理解那种力量。

「无貌」担心有人要对自己不利,所以会下意识地去窥探旁人心中的恶意。

然而除了刚出生的稚子外,世上根本不存在纯洁无瑕的灵魂。

列得·密德尔顿每次去看时,都能感觉自己的视线被恶意所包裹,他本人也在那种恶意的侵袭下,堕化为了如今的「无貌旅行家」。

道格拉斯看不见宋逐云的动作,却能感觉到那种源于灵魂的撕裂感——剧痛让他甚至难以继续维持卡牌的释放。

就像是心脏被人活生生地挖去了一块,某个应该与他紧密相连的事物,正被人强行夺走。

也因为圣遗物与审判长之间的联繫,在这一刻,他终于透过镜面的遮蔽,看到了那个穿着银灰色法师袍的身影。buwu.org 梦幻小说网

对方的手中,正轻轻托着「泥板书」。

宋逐云没有「天秤」方面的传承,但她的生命层次足够高,自然地理解了这件圣遗物的部分情报。

「泥板书」的书写面积是有限的,这里的面积,指的并非是物质界意义中的那种大小,而是更玄学一些的「重量」。

如果某位审判长写下了一条影响极大,对整个世界都会产生根本性改变的律法的话,不管这条律法的措辞再简单干练,「泥板书」上的书写面积都会瞬间消耗殆尽。

如今这件圣遗物上除了有关「无貌」的内容外,就只有一条,就是将北地的权力尽可能集中到审判长手中。

宋逐云看向萨罗扬,后者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举高已经化为宽剑形态的手臂,毫不犹豫地刺向虚空之中的某一点,用刃的力量,切断了道格拉斯与「泥板书」之间的联繫。

随着剑刃落下,这件圣遗物上面的文字开始逐渐淡去。

虚无之地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碎裂。

宋逐云心中忽然一动,伸手从虚空中拉出了一个人,将「泥板书」交到了对方的手中,并说了一句话。

没人听见她说的是什么,因为这句话直接以「掠夺」的方式,被传达到了来者的耳中。

兰格雷·纽伯恩的身形出现在此,对眼前这一幕的见证,让他的力量得以提升,利用「交换」的权能作为辅助,使得宋逐云能成功将他给带到北地。

他一向是一个安静内敛的人,此刻则多了一些威严感,向着身边的同伴点了点头。

在兰格雷边上,穿着银灰色外袍的年轻学者微微闭上了眼,再睁开时,镜面般的瞳孔失去了焦距,口中轻声颂念:「先知之目,使我得以洞彻——」

随着颂念声的落下,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视野开始极快地穿梭。

在加深对相应权柄的掌控后,一般来说宋逐云想「看」什么,都能瞬间看到,她现在之所以能体会到类似的穿梭感,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无貌」的位置,距离这里非常遥远。

这也并不令宋逐云意外。

随着目中画面的稳定,一个与现世画面完全不同的地方落在她眼中——那是一个有着昏黄天幕的地方,重叠的建筑群落上坐着一个又像青年又像老者的灰衣人,他的身躯被浓郁的阴影锁包裹,肢体乍看像人,但仔细观察的话,却仿佛是一丛丛流动的黑色的水草,而脸上的瞳孔本该一半如水银,一半如血液,如今却都失去了原本鲜活的色彩,变得黯淡陈旧。

列得·密德尔顿所在的地方,并非此刻的世界,而是已经被岁月所埋葬的旧日都市。

宋逐云完全确认了之前的猜测,昔日「全知之镜」中显示的画面,就是对「无貌」此刻所在的暗示。

如果将时间看成一条横轴的话,那列得·密德尔顿实际上是以他死去的那一刻为镜面,以不断向前推进的此刻为物相,利用当时尚未完全失去的「镜」的权能,将自己照入了历史当中。

这是[以史为镜]的一种扩展性使用。

所以「全知之镜」无法显示确切的画面,因为列得·密德尔顿的位置,一直在不断后退。

萨罗扬已经停止了对道格拉斯的攻击,但这位审判长阁下心中的战慄之意,却比往常任何一刻都更清晰。

他感觉有两道视线同时投注到自己身上,一道来自当下,犹如流动的水银,一道来自身后,散发着陈旧腐烂阴森的气息。

——作为被绿之女士剥夺了受到治疗的权力的存在,「无貌」研究出了一种通过「慷慨者的馈赠」来建立联繫,然后以旁人为自身镜像,并将负面状态从本体转移到镜像上的非常规自我净化的手段,作为接受了一定「馈赠」的道格拉斯,显然也能被视为列得·密德尔顿的镜像。

通过这具已经在崩溃边缘的躯壳,那两道分别属于现在与过去的「镜」的视线,也成功汇聚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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