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兰听说了要出海南巡的事,表现得很平静,好像老早就知道了一样。
她只是颇感为难的问:“去南巡当然是好,只是这一去,没有几个月回不来,我那几十个学生的学业岂不是耽误了?”
“这个还不简单,”乾隆笑道:“海佳校长岂不闻,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反正船上有的是地方,把她们都带上。”
“在船上也不耽误学习,还可以丰富阅历,又可以帮着做一些杂务,不是一举三得?”
“那太好了!”芷兰顿时大喜过望:“那些孩子要是听说能随驾去江南,还不得高兴死了!我替她们谢谢你!”
“好啊,我领你的谢,来,亲一口。”乾隆嘻笑道。
“去!昨晚还没亲够?”芷兰娇羞着嗔道。
在吴波给工部的严令下,六艘福船九月初就到了天津府的港口,静静的泊在海面上,只等着主人的到来。
天气渐冷,九月二十四这一天,长春宫,富察皇后的寝宫里。
乾隆一进门就看到富察皇后脸上的一丝忧郁,他问道:“皇后好像有心事?后天就要出发去天津府了,你这里准备得如何了?”
“皇上,”富察皇后情绪很低落:“臣妾正为这事发愁呢,寻思着要怎样和皇上说才好。”
“什么事?”
“因见你这些日子忙,这几次都没跟你提起。自打进了九月以来,永琏的身子就开始不舒服,起初只是有些咳,以为是着了风寒。”
“吃了几副药,不仅没有见好,反而开始发无名烧。白日里还好些,到了晚上就烧得浑身发烫。”
“太医院的吴院判来了几回,药也吃了十几副,总是没有起色,瞧着反而更重了。皇上要南巡,把他留在宫里,我着实放心不下。”
“若是带着一同去,又怕他受不了舟车劳顿,想着这次就不随驾南巡了,又怕扫了皇上的兴,臣妾着实犯难呢。”
乾隆道:“皇后你想得对,你若不去,扫的不是我的兴,更有皇太后呢,是不是?”
“永琏必然要带着一同去,把他留在宫里,我也不放心。我让吴谦带上几个最好的御医随驾,把各种药物都带齐全。永琏不会有事的,听我的,好吗?”
翌日,养心殿西暖阁内,乾隆南巡前最后一次御前会议已经接近了尾声。
“弘晓和讷亲随驾,”乾隆说道:“海上不似陆路驿传方便,也许要有一段时日不能公文信件往来。”
“军机处里和亲王掌总,政务上你们商议着办,折子可递到宁波道台衙门,朕下了船就能见到的。”
“昨日明安图有折子递进来,京师大学堂今年入学的学生比去年多了一倍,工部已经交付的房屋有的还没弄齐全,衡臣和镜湖分别督着些户部和工部。”
“缺钱就给钱,没完工的就抓紧,天越来越冷了,柴炭供应也要充足,总不能让学子们刚来就挨冻吧。”
第二日巳正时分(上午十点),去寿康宫辞别了皇太后,乾隆、富察氏、愉贵妃一行人的车驾出发了,王公、大臣们一直送到永定门外。
临别的时候,乾隆悄悄对吴波道:“已经有旨意给索伦,这些日子,他只听你一个人调遣。”
“你们两个,任何时候都不能交出兵权,如果真有了危急的情况,可以直接出兵平乱!不管什么人,先拿了再说,等我回来处置。”
吴波道:“京师里你放心,在外面千万注意安全。我已经去天津府看过了,船都没有问题。”
“船工都是水师里调过来的,每船上一个协领,两个佐领,旗舰上还专门配了一个参将指挥全局。”
“每艘大船上有一百兵丁,小船上有二百,平时作船工,有事了就是水师兵丁。”
“因为天津水师刚组建不久,平日里也就是维持一下附近海面的秩序,不熟悉远海航行。我特意让兵部从福建水师调过来的兵丁,里面又掺进去了一半步军统领的人。”
“参将刘国玉是丰台大营调到福建任职的,他兄弟刘国琳现就在统领衙门做游击,我让人查过了,都没什么问题。”
“我挑了四十个侍卫随驾,内卫营的太监留下了二十人侍奉皇太后,其余的都来了。”
“好,”乾隆颇为满意:“安排的很妥帖了,已经有旨意给刘统勋,半月后让他护送皇太后到天津府,安排一应事宜。”
“在我回来之前,你一步不能离开北京城!”
乾隆一行将近二百多人,步军统领衙门又出了三千人护驾,一众人浩浩荡荡走得甚是缓慢,当晚驻跸在东安县(廊坊)。
顺天府尹早已提前到了东安县,与县令一起指挥上下人等布置行在,供应所需,忙得不亦乐乎。
翌日晨起,用过早膳,起驾前行,酉初时分到了天津府。天津府尹早将府衙腾了出来,悉心布置一番,作为皇上的临时行宫。
第二天乾隆及后、妃几人休息一日,由弘晓和讷亲督着水师兵丁们向船上装载一应物资,做出发前的最后查验。
因有旨意,三条船上必须带足至少一月所需,所以上千兵丁忙了一整日,才将所有物资悉数装上船。
次日,刚交巳时,乾隆一行人已经赶到了码头。远远的就看见稍远一些的泊位上泊着一大两小三艘海船。
而邻近的泊位上,三艘海船已经搭好了跳板,水师官兵服色鲜亮,笔直的站在甲板上,桅杆上的龙旗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
水师参将刘国玉早带着一队官兵在等着,见了乾隆行过礼,引导着乾隆等人拾级而上,缓缓登上码头。
甲板上的水师官兵见了,“唰”的一声,齐齐打下千去,口中高喊:“恭请皇上圣安!恭请皇后娘娘金安!恭请愉贵主金安!恭请二阿哥金安!(永琏虽是嫡出,但为乾隆次子,故称二阿哥。)”
乾隆走上旗舰的甲板,对官兵们道:“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