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站在门口,洛晚清关上手中的门。
将那对母女隔绝在里面,洛晚清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须臾,那双美艳的眼睛再睁开,里面便是一片清明。
洛晚清缓缓转过身,冲着客厅的方向走,目光逐渐变得低沉坚毅。
走到客厅时,顾澜沉正站在客厅中心,守在周永存旁边。
瞧见洛晚清,顾澜沉后撤几步。
洛晚清步步生风,动作间,腰部便有寒光闪过。
只见洛晚清将匕首拿出来,紧紧攥在手中。
她实在太恨,以至于攥着刀子的小手,青筋泛起。
居高临下看着面前已经认不出面目的人,洛晚清体内翻江倒海的仇恨简直要喷涌而出。
一旁,顾澜沉伸出手来,摁住了洛晚清下一步动作。
但凡是洛晚清想要做的事,顾澜沉都会不问缘由的统统支持,唯有这种事情,他不会纵容,且会在旁边防止洛晚清误入歧途。
垂眼看着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大手,冰凉的手背就像是沁进来一点暖。
整整一日,这是洛晚清感受到的第一点暖意。
她小手抬起,将顾澜沉的手往下推了推。
转眸之间,洛晚清用眼神示意,没关系。
四目相对间,顾澜沉读懂了洛晚清眸中的克制,于是顾澜沉放下手,走到一旁。
“二叔。”
站在最中心的少女突然开了口。
“可不可以让你的人先出去,我想和周永存单独待着。”
眉眼间似是有迟疑,但在捕捉到洛晚清眉眼中的情绪后,顾澜沉抿着唇点了点头。
担心洛晚清的安危,于是顾澜沉便紧紧站在门口的位置。
视线中,所有人全部消失,洛晚清目光挪向在场唯一的坐着的周永存。
洛晚清没有急着动手,而是走到钢琴旁边,缓缓坐下。
周围一片狼藉,这是整个周家,唯一幸存的东西。
漂亮的手指飞上琴键,洛晚清闭上眼睛,摁下食指。
于是悲怆崩腾的音色便在她指尖不断飞出来,瞬间,整个周家充斥起漫天的音符
与其说洛晚清演奏的是死亡宣告,不如说,她演奏的,是她的这几年。
记忆纷飞到从前,回到某一个午后。
就是那个阳光潋滟的日子,洛爷爷正抱着洛晚清弹琴,一个陌生的男子就走进来了。
爷爷曾经和洛晚清说过,钢琴是爷爷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因为他平日里总是待在实验室,自己待着的时间太少,所以这极少的爱好,就显得弥足珍贵。
爷爷更是说,有个患有老年痴呆的音乐家,竟然可以用钢琴治疗老年痴呆,爷爷觉得很神奇,于是从那天开始,也学着用音乐记录生活。
众人都在找洛爷爷的第二本日记,洛晚清表面上也在找。可是洛晚清知道,那第二本日记根本不是什么旷世的医书,而是爷爷的日记,一本密密麻麻写满琴谱的日记。
欢快的节奏到这儿戛然而止,洛晚清手下的音乐,赫然变得凌厉起来。
她一双小手开始进行极其激烈的弹奏,像是在批判什么,又像是在诉说什么。
洛晚清回想着这几年报仇雪恨的日子,一张张,一幕幕,于是手下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终于!
在一阵悠扬绵长的音乐之后,洛晚清重重敲击。
戛然而止的一瞬间,凳子上的周永存几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
他此时正紧紧闭着眼,整个人看上去奄奄一息。
兴许是听到洛晚清不断靠近的脚步声,周永存动了动脖子,开口问道。
“洛晚清,你要来结束我了么。”
洛晚清没吭声,只是将匕首重新紧紧攥在手中。
她将冰冷的刀刃贴上周永存的面颊,在看着对方因为害怕而颤抖的一瞬间,露出嘲弄的笑。
“周永存,我怎么会为了你一条贱命,搭上我自己呢。”
一句话说到最后,洛晚清莫名带了些哭腔。
她感觉自己似乎有些支撑不住,于是死死咬住后牙根,手起刀落!
划开对方的皮肤,洛晚清一道道写着。
巨大的疼痛感让周永存不断发出低沉的嘶吼,整
个人看上去狼狈至极。
听着身侧人的嘶吼,洛晚清下手便越发重。
她像是要将对方的骨头都隔断,鲜红色的液体蹦到少女白皙的小脸上。
很快,大大的罪字就出现在周永存的手臂。
触目惊心之中,洛晚清扯开嘴角。
“咣啷——”
洛晚清将刀子扔到地上,拿出湿巾,擦拭脏东西一样,将自己的每根手指都擦的干干净净。
深吸一口气,洛晚清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
她冷笑开口,字里行间满是大仇得报的快感。
“周永存,如今的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
“从今天开始,我会带着爷爷奶奶的遗愿好好生活,至于你们一家人,就在里面呆上一辈子,然后在肮脏恶臭的角落里面死掉吧!”
原本预想过,要怎么收拾周永存,可当真站在周永存面前的那一刻,洛晚清只觉得浑身恶心。
她毫不留情的转过身,走到门口。
抬眸看向顾澜沉的一瞬间,一行清泪便顺着那张完美小脸缓缓滑下来。
大仇得报,泪流满面。
洛晚清甚至已经压抑不住自己的语气,几个字说的支离破碎。
“让...他们...来收拾吧。”
在周家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洛晚清回家路上,久久还没有缓过劲来。
后面的几天,洛晚清一直将自己锁在房间里面。
她莫名其妙高烧不退,但只有李妈将药物放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洛晚清才会打开门,短暂呼吸一下门外的空气,随即再迅速关上门,将自己锁在静谧的房间里面。
这几天,洛晚清似乎蒸发了,班级恢复课程联系不到她,林笙和刘强在一起的消息,洛晚清也没回。苏牧日日傍晚开车到顾家楼下,更是半寸洛晚清的影子也没看见。
众人找不到她的日子,洛晚清正在梦中和家人重逢。
梦中的火终于被撕开,露出片片暖阳。
那对小气的老头老太太,终是来了洛晚清的梦里,和她吃了这么多年,唯一一顿团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