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洛晚清是被狂风骤雨怒击窗子的声音吵醒的。
顾澜沉已然不知所踪,她朦朦胧胧在床上爬起。
生理期第二天远没有昨日难熬,洛晚清想下楼接杯热水。
指尖触碰到杯子的一瞬间,她缩了下。
这水是热的。
目光所及,她瞥到一张纸条。
“今天是休息日,公司的事情放一放,好好休养,下班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潇洒俊逸的字迹,一看便出自顾澜沉手笔。
多日的工作早已让洛晚清精疲力尽,她没拒绝。老老实实下楼窝在沙发里喝了蛋汤。
房屋外狂风大作,房屋内却温暖柔和,洛晚清刚找出个喜欢的演讲视频,手机就不合时宜响起来。
低眸看去,熟悉的名字在屏幕跳跃,是她组里的一个小姑娘。
“组长,你今天几点来啊。”
小姑娘语气焦急,压得极低。
听出几分不对劲来,洛晚清放下手中的小碗,正色道。琇書蛧
“怎么了。”
“顾家一个太太似乎是带了一个人来,现在那男的正在乱翻你工位呢,谁都拦不住。”
话音落下洛晚清瞬间了然,除了先前在老宅遇到的那位,顾家还有谁天天盯着公司,想方设法安插人。
“十五分钟就到。”
无视掉小腹处的阵痛,洛晚清只是换了件衣服就要出门。
李妈见状忙迎上来,“洛小姐您这是去做什么,少爷吩咐了说你身体不舒服。”
“去趟公司很快回来,李妈你帮我炖个红枣汤吧。”
语罢,洛晚清便迅速推门而出,直奔公司。
“人呢。”
刚下电梯,洛晚清四下看了看,没发现陌生身影。
甚至...她低眼看着桌面。
她的工位没半分被翻过的痕迹。
“组长,你来了。”通风报信的姑娘拥过来,匆匆开口,“刚刚让人熟悉了一下部门,就走了,选了你旁边的工位,说是明天来报道。”
“顾夫人亲自领来的?”
“嗯。”姑娘点点头,“说是顾总远方三叔的儿子,刚在海外镀金回来的。
第六感隐隐作祟,直觉告诉洛晚清事情绝非这么简单。
不动声色敛了情绪,她侧眸。
“我知道了。”
本想回家,无奈刚走到门口,洛晚清便瞧见外面如盆泼一般的大雨。
电闪雷鸣间街上的行车相继挤到一起,稍加思索,现在估计回不去了。
想起李妈似乎讲顾澜沉没吃早饭...洛晚清在楼下便利店买了些,乘电梯直上顶楼。
不同于其他楼层,顾氏顶楼静谧严肃。
洛晚清一步一步走着,耳畔只能听见她的脚步声。
雨天昏暗,洛晚清没办法在半磨砂的玻璃后面,看到顾澜沉的身影。
思念突然发酵,洛晚清小跑两步。
在她即将开门之际...握住门把的小手顿住了!
“顾总,您之前让我查的那个人有眉目了。”
“我们派在郊外的人传来消息,说是在与隔壁市的分界线附近看到了王彪。”
“这人之前在火灾死者名单上是榜上有名的,按理说,他不该活着。”
林翰的声音在里面徐徐传出来。
洛晚清手心爬上片薄汗,她显然没站稳。
怎么可能,他怎么还会活着。
凑得近了些,洛晚清几乎是把整个耳朵都贴上门板。
顾澜沉示意继续后,她便听到林翰又道。
“察觉不对我便让人深入调查,这人的家属领过赔偿金后,一家人便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再查,发现这家人和王彪一起住在邻市的葛家村。”
寥寥几句,洛晚清的思绪已经被打碎再拼接。
若真按林翰所说,那么这人一定是推进真相的关键人物。
“安排一下,我要亲身前往葛家村。”
“我和你一起去!”
几乎是一瞬间,洛晚清猛推开门。
发梢还挂着丝丝雨水,她目光坚定强硬,咬住牙的模样莫名让人有些心疼。
她微不可见的抖着,指尖马上就攥进手心。
胸脯猛烈浮动,一个深呼吸拉平情绪。
洛晚清几个字说的越发强硬。
“我要去——!”
山路本就不好走,更别
谈如今下了雨。
粘腻的雨天,湿冷的车厢,顾澜沉侧眸看去
洛晚清绷着嘴角不知在看什么。
他大手悄然盖上小丫头的手背,发觉洛晚清指尖已经凉透了。
“把冷气开的小一些。”
“不用。”
洛晚清开了口。
混沌思绪下,冷气可以让洛晚清变得沉静。
她将小手整个缩进顾澜沉手心。
“这样就好了,这样就不冷了。”
山路崎岖,车子开到一半就无法再上山。
无奈下,三人只得下车。
不留情的雨还再继续放肆,顾澜沉撑了把伞,大半都倾斜向洛晚清。
脚下不断有湿滑的泥土塌下去,路经小亭,顾澜沉一把拉住眼前人。
“现在走着上山太危险了,不如等雨小一点。”
四目相对,几乎是一瞬间,顾澜沉如鲠在喉。
相处数百日日夜夜,他没见过这样的洛晚清。
小丫头已经红了眼尾,死死咬住的唇,甚至渗出丝丝血
她手腕已经抖得不像话,仿佛整个人都绷成一根弦,分毫差错,她都会瞬间断掉。
尤其是她眸中,如惊涛骇浪般的悲伤...左胸口宛若被捏碎一般疼。
“那走慢点。”
顾澜沉没办法感同身受,只能尽可能设身处地的想。
他松开了那只攥着小丫头手腕的大手,轻轻地讲。
“注意安全。”
“好。”
少女的喉咙,如枯藤一般喑哑。
三人登顶,时间已近傍晚。
洛晚清一步一步跟着林翰,每一脚都狠狠扎在泥泞里。
她无暇打量四周,压着的头让人看不清楚情绪。
这里说是乡下,都算是抬举。
一眼望去漫山遍野的都是树,洛晚清跟着林翰在深山老林又弯弯绕绕走了许久,才在一处小院口停下。
“是这儿么。”
洛晚清缓缓抬眸,掀开的长睫下是一片森冷。
“是。”
轻轻抬手,洛晚清叩了几下。
“有人在家么。”
无人回应。
她坚持着敲了几下,“有人么。”
空气太过静谧,除却几人的呼吸声,便再无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