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洛晚清眼色一凌，语气也跟着冷硬起来。
“这些都不是我们欠你的，你不喜欢住在这儿，随时可以走。”
“王姐从今天开始，每天结束之前必须给我汇报你的衣食住行具体情况。”
“这一个月结束，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我讲明白了？”
明明做着最温情的事，却又能将自己的态度和底线摆的四四方方。
洛晚清做事一向如此，该柔软的地方绝不冷硬，该说明的部分...也绝不含糊。
须臾，床上人微微抬了下眼皮，淡淡看洛晚清一眼，目光又穿过洛晚清，看顾澜沉一眼。
只见李翠抬手，下意识整理了几下头发，她微微张口，干涸的唇恍若沟渠。
“我就是...可能有点心理上的问题。”
说着，李翠余光不禁盯住顾澜沉，“我本人...不是这个样子。”
李翠以为自己的眼神已经足够小心，能瞒天过海。
实际上，这点小动作在洛晚清眼里，不过是自认聪明。
洛晚清微微一步，便直接遮住李翠视线。
她居高临下看着，显然耐性已经被磨到最后一点。
“另加一条，不属于你的东西，不要乱看，否则，我不会客气。”
语罢，洛晚清便如寒剑入鞘般敛去眼神。
她轻轻转身，走到顾澜沉身侧，一把揽住对方的胳膊。
“咱们走吧？”
“嗯。”
从始至终，顾澜沉眼神半分都没挪开过。
他一双眸子似被黏住，紧紧缠在洛晚清那张小脸。
两人离开，面相极朴实的中年女人就走进来。
她显然有些局促，整体确实看着极大方的。
只见中年女人笑笑，眼尾处的皱纹，清一色和善地堆在一起。
“李小姐你好，我是来照顾你的王芳，喊我王姐或者小王就行。”
盯着面前这张和善的脸，李翠将人上下打量一番。
鞋子虽然破旧，却干净，衣服显然穿了好多年，有很多巧妙的修补针脚，那种针脚李翠也会。
幼时为了不让旁人笑话
她总是穿带有补丁的衣服，李翠便趴在隔壁王婆子的窗户上，偷学了好久才学会。
曾经让她引以为傲的武器，拯救她自尊的神器，此刻在李翠眸中是如此粗鄙不堪。
李翠没开口，冷着一张脸就盖上被子，转过身。
一边暗骂洛晚清真是虚伪，表面上找了个看起来不错的中年妇女伺候她，实际上...不过是在提醒她，她本身就是个农村人。
一边...李翠阖眼，沉沉睡了。
医院门口。
顾澜沉走的略快些，比洛晚清先一步打开车门。
他极细心，单手撑在车门顶，小心翼翼护着洛晚清的脑门。
浅浅一笑，洛晚清小脸旁登时出现两个小小的梨涡。
一时间，顾澜沉险些醉在里面。
他快步走到驾驶座，拉开车门坐进去。
大手钳住对方的下巴，落下一吻。
顾澜沉眼神似是拉了丝，好久，才在洛晚清脸边挪开。
“算是帮你找了个阿姨的谢礼。”
闻言，洛晚清嘴边漾开的笑意不禁更甜。
她微微后撤两厘，小手捧住对方的脸，精准找到他的唇。
小舌调皮，洛晚清在对方唇上舔了下，随即便迅速撤开，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垂了头。
车内气氛暧昧旖旎，两人心照不宣地谁也没开口，享受着这种氛围。
直至车子开出去好一段，等待红绿灯时。
顾澜沉才开口，“你为李翠做这么多，或许不值得。”
语罢，顾澜沉补了句，“她并不会感恩。”
“我知道啊。”
洛晚清眉头皱着，似是在思索什么。
她一只小手签着名，另一边，洛晚清悠悠道。
“她不仅不会感谢我，甚至还会怨恨我。”
“看到王姐，甚至会觉得我是故意找了个乡下人，刻意刺激她。”
闻言，顾澜沉眉一挑，淡淡看向一旁，“那你还要帮她？”
“帮啊，为什么不帮。”
将电子版合同发给小秘书，洛晚清缓缓抬起头。
“我从来没想过让她感谢我，我做这些只有一个原因，那
就是...我想。”
身侧人一席话说的明明白白，一张小脸满是淡然。
顾澜沉侧眸看着，只觉得某一瞬间，左胸口似是被蛰了下。
他勾唇，挪回眸子。
“那就好，只要是能让你开心的，就好。”
车子一路疾驰，直奔城北。
洛晚清一下车，便看到门口停着的救护车。
见状，洛晚清眉头赫然便皱起。
她上前一步，逮着个眼熟的老师。
“这是做什么，要把孩子们送到哪里去？”
瞧见洛晚清，那老师仿佛就看见救星一样。
“这是铅中毒的孩子，数量不少。”
“昨晚就有一个喊肚子疼，谁知道，今天一起来，洗手间门口就排长龙了。”
“听您简单的辨别方法，我一个个上前闻，这些孩子果然嘴巴里面都有金属味。”
听着，洛晚清眉头不禁皱的越发紧了。
“怎么可能，现在福利院不都是每天运输水吗？怎么还会有这种情况。”
“是啊...咱也不知道。”
莫名的，坐落在郊区的某个工厂缓缓浮上脑海。
洛晚清唇一抿，拿出手机，打开某个对话框。
距离那份水源的检测报告还没出来，还需两天。
看着周围叫苦连天的孩子，一时间，洛晚清只觉得心如刀割。
“那先把孩子们送去医院，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洛晚清话音刚落，手腕便被人紧紧攥住。
顺势望去，只见面前的老师满脸恳求，眉眼间都泛着憔悴。
“晚晚，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好领导。”
“你绝不会看着这些孩子置身于水火中，却不管他们。”
“但能不能快些...这些孩子我朝夕相处，他们出事，我这个做老师的，心中真的不是滋味。”
洛晚清本就心中郁闷，眼前人一说，她心中的情绪不禁被放大。
可...那张小脸没半分情绪失控的痕迹，洛晚清硬生生将心中不悦压下去。
她拍拍对方手背，语气郑重其事，面上更是没有半分懈怠。
“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