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都还惦记着这个。
江檀心微微笑了下，拍开在他腿上乱摸的手，“不穿。”
周翊低下头啄吻他清癯修长的颈子，开始晃他，“你穿着好看，老婆，不穿我就死不瞑目了。穿不穿？穿不穿？老婆，穿不穿？”
“好好好，穿穿穿，我穿，一定穿。”江檀心被他晃得头晕，赶紧按着他的手说，“把东西收好，早点睡觉。”
周翊却埋在他颈窝低笑了声，然后在他耳边深深叹了口气，发愁说，“老婆，我不喜欢用这个。”
江檀心转头看着他，这么多年的默契，他看得出来周翊的心思。
在得知他可以怀孕之前，周翊从来没用过这种东西，但周小池2025年的6月8号才会出生，还是独生子，周翊显然不准备给他弄出个哥哥或者姐姐出来。
周小池是他们的孩子，也许他们以后会没时间陪他长大，但他们不可能不爱他——这小孩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沐浴在父母的爱中长大的，娇气、活泼、开朗，甚至还可以说有点没心没肺。
他独享了这么多年他们的爱，万一哪天回去看到突然多了个哥哥或姐姐来分享他得到的爱和关注，估计会崩溃。
更何况现在已经是八月底，离周小池出生已经不足两年，他们如果不小心给周小池弄了个哥哥或者姐姐出来，为了不抹除周小池的存在，江檀心就得在身体还没恢复的情况下再度怀孕。
就算他愿意，周翊也不愿意。
周翊显然在询问周小池出生年月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些，所以才会去买避孕套，买了就不会不用。
江檀心了解他，安慰性捏了捏他的掌心，从他怀里出来，将那些花花绿绿的小包装袋收进抽屉，“刚才秦知遇给我发微信了。”
秦知遇是周翊的好兄弟，和江檀心的关系也不错，三人是高中同学。
周翊说，“和你说什么了？”
“说他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江檀心上了床，往里面挪了挪，给周翊腾位置，说，“他知道我回国了，让我们改天出去聚一聚。”
他这几年在网上小有名气，粉丝们组了超话，里面有公布他的行程，秦知遇估计从超话看见了。
周翊关了房间的灯，在黑暗中上床，手臂一伸，就把江檀心揽进了怀中，闭着眼，“聚什么聚，我要静养，不去。”
江檀心后背紧贴着他滚热的前胸，合上眼，“嗯。”
“明天得在小孩儿醒之前把那些衣服收进来。”他又说。
那些衣服都见不了人。
——至少，不能让他们那个白纸似的儿子看见。
周翊胸膛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收敛住笑声，说，“好。”
江檀心想起昨天刚见面时周小池说的话，“小池说他回来的时候看到我们签的结婚协议，我们要离婚。”
“不可能。”周翊立即说，一口咬定，“我们好不容易才在大舅哥的眼皮子底下结婚，我怎么可能和你离婚？肯定是咱儿子误会了，而且我们签的那玩意儿是能给他看的吗？”
他低头用力亲了口江檀心的额角，低声哄他睡觉，“别想了，睡吧，明天早上我叫你。”
周翊的手横在小腹，江檀心握着他的手腕，顿了顿，“嗯”了声。
主卧里渐归平静。
隔壁房间，周小池洗了澡之后反而清醒了一些，在床上滚来滚去，滚累了喘着气，整个人都陷进了蓬松柔软的床铺，只能看见他的一截小腿。
这个房间就是他出生后住的房间，房间的布置和未来一模一样，只是少了他弄出来的痕迹。
爸妈家的被子香香的，肯定刚晒过，还有一股阳光的味道。
周小池埋在被子里深深吸了口气，雀跃地晃晃小腿，在床上摸索了会儿，终于找到手机。
他急切想了解这个时代，以免到了他独自出门的时候两眼一抹黑摸不清状况，白天的时候在手机里装了下载量最高的两款短视频和社交媒体app。
周小池注册账号后第一件事就是关注了他妈的账号和相关话题。
江檀心在这两款app上都有小几百万的粉丝，但周小池知道这些账号都不是江檀心亲自管理。
——他舅在他妈刚有名气的时候就组了专业团队，专门为他妈一个人服务，24小时监控舆论，避免他因为网上的事分心。
周小池翘着脚，舒舒服服窝在床上刷了一晚上的视频和时事新闻。
凌晨两点，他终于下定决心再刷最后一个视频就睡觉，手指习惯性下滑。
下一个视频是个坐在教室里的少年。
教室内课桌稀疏，目测只有十来张，少年身材高大，却微微佝着背，额发微长，五官深邃，眉高眼深，鼻梁挺括，优越得令人咋舌。太阳的余晖为他度上一层金辉，却驱散不了笼在他身上的阴郁和消沉。
bgm很适合这个画面，视频点赞有百来万。
发视频的这个账号只有这么一个视频，周小池瞄了眼他带的话题——“秦渡”。
秦渡？
似乎是个名人。
周小池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习惯性打开评论区，略过前排舔颜的言论，精准找到了他的科普：秦渡，十五岁，前国家队游泳运动员，强项是蝶泳和自由泳。
评论区放出来的履历很漂亮，但就在两个月前，秦渡刚进入国家队半年，突然宣布退出国家队。
[退出国家队对秦渡的打击好像真的很大，他状态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
[听说他现在回申城了，发视频的作者ip就在申城。]
[好可惜，本来是可以替国家夺冠的热门选手，当时国家队的马教练最看好的人选就是他。]
周小池已经困得不住点头，又揉了下眼睛，慢腾腾想了想他听说过拿过金牌的游泳运动员，没想起听说过秦渡这个名字。
可能……伤仲永了。
周小池心说，顺手给视频点了个赞，手机从手中滑落，一秒不等，沉沉睡了过去。
他睡得晚，第二天起得也晚。
衣帽间一大早就收拾好了，见他还没起床，江檀心让奢牌的负责人下午的时候再把东西送过来。
周翊围着围裙，在厨房煎鸡蛋，“小猪似的，这么能睡。”
“熬夜了。”江檀心扫了眼几十条未读消息说，“一点半还在发消息。”
未来来的小孩儿，初来乍到，对什么都很好奇，看不懂的就问妈妈：[尊嘟假嘟是什么意思？]
[绝绝子是什么意思？]
[哇，第一口就喝到珠珠了耶，好吃到跺脚脚，绝绝子！]
[www.youxs.org？]
[孤勇者是什么？]
[哈基米是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QAQ]
即使得不到回应也乐此不疲，把他妈当百度用，问的都是些弱智问题。
周翊拿起手机看了眼微信。
来自周小池的未读消息：0。
周翊，“……”
江檀心说，“我去叫他起床。”
“嗯。”周翊不动声色将手机踹进围裙兜，脸色冷若冰霜，继续煎蛋。
江檀心敲了周小池的房门，没得到回应，扭开门，房间内冷气很足，周小池正压在空调被上睡得四仰八叉，敲门的动静也没吵醒他。
江檀心在他床边坐下，调高了空调温度，摸了摸小孩儿被吹得冰凉的脸蛋和手，目光在在他眼底的青黑停顿了一秒。
周小池遗传了他的白皮，眼底下那点熬夜熬出来的青黑就显得格外显眼。
江檀心将另一边没被压住的被子盖在他身上，看见了他脚上练舞练出来的旧伤和老茧，心脏微微触动，轻轻推了推他，“小池，醒醒。”
周小池闭着眼，翻身把他的手抱在怀中，低喃着撒娇，“不要嘛妈……再让我睡会儿，好困……”
这么可爱。
江檀心眼神柔和，捏了下他还有些稚气的软腮，“吃了饭再睡。”
周小池拖着音调“嗯”了声，被江檀心搂着坐起来，软绵绵靠在他身上，打了个哈欠，清醒得很艰难，嘟哝，“好久都没听你和老爸叫我宝宝了。”
他迷迷瞪瞪的，还没反应过来现在在哪儿，“我才十五岁呢，就不是您和老爸的宝宝了吗？”
江檀心捏捏他的脸颊，哄他说，“还是宝宝。宝宝起床吃饭吗？吃完饭再睡觉。”
周小池忙“嗯嗯嗯”，却依旧没骨头似地软在江檀心身上，看上去下一秒就能又倒头就睡。
见他醒得实在困难，江檀心又让他睡下了。
他关上门出去，周翊做了个豪华版plus三明治，见他出来，和着餐盘一起放在中岛台，说，“没起？”
江檀心“嗯”了声，打开冰箱拿了牛奶在中岛台前坐下，给自己和周翊倒了杯牛奶。
“清英快开学了。”周翊用剩下的边角料给自己做了两个简易版三明治，站在中岛台后三两口吃完，说，“过两天送他去报道。”
江檀心斯斯文文咬着三明治，喝了口牛奶，咽下嘴里的三明治，眉眼平静，说，“户口呢。”
“先让他去上学，然后再解决户口的事。”周翊看着他小口小口吃着三明治，盯了会儿他细嚼慢咽微微鼓起的腮帮，喉结上下一滑，说，“高中毕业还有三年，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穿回去了。”
秦知遇现在是清英的校董，将周小池送进去只是一句话的事。
“可以。”江檀心又喝了口牛奶。
“正好他弟弟也在清英。”周翊说，“听秦知遇说他最近状态不太好，正好让小池去陪陪他。”
江檀心点头，“好。”
“今天去楼上练舞吗？”周翊问。
江檀心刚买下这里的时候他就去把楼上的那套房子买了，但从来没住进去过，买下来后就直接改成江檀心的练舞室和他的健身房了。
“不去，想再休息两天。”江檀心说，仰头喝了最后一口牛奶。
周翊习以为常接过他剩下的小半个三明治三两口吃了，拿过他的餐盘和牛奶杯洗了，才洗了盘水果放在他面前，撑着中岛台，和他小声亲昵地说着话，“我这两天新学了首歌，我唱给你听？”
江檀心手肘杵着中岛台，双手交叉，下颌压在手指上，嘴角含着笑，看着他说，“好啊。”
周小池从房间里出来，突然听见他爹清了清嗓子，吓了一跳，还没说话就听他爹夹着声音开唱，“东边的山坡上有两头牛，公牛对母牛说I LOVE YOU。母牛对公牛说你羞不羞，公牛说不羞不羞I LOVE——”
江檀心在听到他唱的瞬间就笑出了声。
周小池脚下一刹，“…………”
好幼稚。
好奇葩。
——这都是些什么啊！！
周小池当即被雷得打了个哆嗦，一脸崩溃地看着他爹。
周翊看到了站在江檀心身后的周小池，歌声戛然而止。
江檀心察觉到不对劲，转过头，也看见了周小池。
周小池神情恍惚转过身，看起来是打算回去再睡一觉，却哐当踢到了桌角，痛得脸都白了，“嗷！”
这下是真的清醒了。
周翊，“……”
周翊佯装镇定，“老婆，你不是说咱儿子不起来吗？
江檀心笑得停不下来，“刚才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周小池缓过了脚指头的痛，突然发出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爸，我的天，你竟然给我妈唱这么奇葩的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翊，“……”一首歌，让他在儿子面前抬不起头。
——如果不是周小池突然冒出来，他和江檀心现在已经调上情亲上了。
这电灯泡。
江檀心抵着唇轻轻咳了声，招手让周小池过来，给他倒了杯牛奶，“怎么现在就起了，宝宝？”
“刚才听到您在叫我起来吃饭，所以就起了。”周小池眼睛很亮，捧着牛奶说。
江檀心摸摸他的脑袋，“吃三明治吗？”
周小池点头，“吃！”
江檀心看向周翊。
“……”周翊老老实实给儿子做三明治。
周小池坐在另一张高脚凳上，看着他爹忙活，“今天你们有安排吗？”
“没有。”江檀心说，“怎么了？”
周小池想了想说，“我想了解你们。”
“可以吗？”
从穿过来到现在，他看到的父母和他印象中的他们不一样，可能他们本来就是这样，只是他不够了解他们。
以前他们太忙，从他懂事起他们俩就在全球飞了，一家人聚少离多，现在有这个机会，周小池想更了解他们。
“可以。”周翊给鸡蛋翻了个面，在煎鸡蛋的滋滋声中不紧不慢说，“今天晚上就和我们去夜钓。”
“好。”
周翊问江檀心，“老婆，上次那大哥送的窝料还有吗？”
“还剩了两瓶。”
周小池见状问，“你们经常去钓鱼吗？”
“嗯。”江檀心说，“每个月会去两次。”
“真没想到你们的兴趣爱好会是这个。”周小池惊叹。
周翊将他的三明治递给他，笑了下，“下次带你去跳伞。”
周小池很好奇，“你是怎么从钓鱼发展到跳伞的，老爸？”
“太危险的活动不会带你去。”江檀心说，“待会带你出去买渔具。”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装备，周小池的要现买。
周小池点头如捣蒜，“好。”
江檀心和周翊经常夜钓的地方开车要三四个小时，三人下午三点出发，赶在天黑前到地方搭好帐篷。
周小池单独一个小帐篷，铺得舒舒服服，很有野营的情调。
他在帐篷里待了许久，感觉都万无一失之后才拎着他心爱的小鱼竿和水桶，夹着折叠椅出去，把椅子扎在他爹和他妈不远处，随手把钩一甩，把着鱼竿，专注盯着水面的波纹。
周翊测试完水深，用打窝器撒窝料打窝，余光扫见周小池的动作，扬眉，递给江檀心一个眼神。
江檀心转过头，看着周小池认真的侧脸，唇角溢出淡淡的笑意。
周小池就一根鱼竿，一个桶，一盒鱼饵，一张折叠椅，周翊东西却多，腿边放了一个工具箱，渔具和辅助工具五花八门。
“你这样很难钓上鱼。”周翊说，“要先打窝，我给你妈打完窝之后再来帮你。”
“哦，好吧。”周小池说，感觉地方没扎好，折叠椅有些倾斜，打算换了地方扎，提起鱼竿，鱼钩上却已经挂了条三指宽的鱼，活蹦乱跳地被甩出水面。
周小池懵了一秒，然后惊喜，“哦哦哦……鱼！！我钓到了！”
周翊，“……”
江檀心，“……”
周小池取下鱼，虔诚似地捧着它放进自己的水桶，当机立断决定不挪地儿了，刚要把鱼钩往水里甩。
江檀心见状问，“你不挂鱼饵吗，小池？”
“啊？”周小池看见脚边的鱼饵，这才想起没挂饵，收回鱼竿，“我忘了。”
江檀心，“那你刚才挂了吗？”
周小池想了想，“好像没有。”
“我来之前就查了，都说钓鱼都有新手保护期。”周小池煞有介事，“新手保护期，竟然恐怖如斯！”
他想起熬夜学的梗，学以致用，“这泼天的富贵终于也轮到我了！”
周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