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大楼下，王寻和阿辉平头小伙两个人分道扬镳。挥手看着阿辉和小伙开车远去消失在黑暗里，燕子拉着王寻的衣服，像黏人的小猫一样，寸步不离跟在王寻身后上楼。
燕子家里，一个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老奶奶正收拾着满地狼藉。她看到进门的燕子衣服上全是血迹，几步小跑迎过来，脚步迅捷的完全不像是个上了岁数的老人。
“燕丫头，你这是怎么啦？身上没事吧？阿华那个混蛋又欠债了？家里又来人糟蹋东西了，那帮家伙不像话，把东西全翻乱了。”
奶奶一阵体贴关怀，看到站燕子身后的王寻也是一身血，吓得她把两人连忙拉到屋里，进门后向外面小心地左右瞧瞧，才关上露窟窿的门。
这乌漆麻黑的，谁能看见呀。
王寻虽觉得好笑，可还是很欣赏奶奶的谨慎。这才像是能在这个鱼龙混杂地方生存下来的经验态度。
奶奶认识王寻，直接问他：“寻小子，你和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王寻示意燕子去拿重要的东西，跟奶奶说道：“奶奶，出事啦！咱们先收拾东西，等换好了地方再和你说，好不好？”
奶奶看王寻神色郑重，毫不废话，转身钻进里屋，没几分钟，她提了个小布包出来。
王寻这下佩服起奶奶来。看她这雷厉风行的姿态，要是年轻几十岁，定是个厉害的角色。
床上燕子藏在枕头里的钱不翼而飞，应该是被豁牙苏他们摸去了。王寻摇头，捡起地上的一把螺丝刀，把摔倒在地上的摆钟扶起来，用螺丝刀撬开钟身背板。
空隙里面的钱还在，王寻把拿布包好的钱拿出来，塞给奶奶。
“淑贞姐给的钱，留给丫头读书用的。”王寻嘱咐她道，“不要让燕子乱花。”
奶奶粗略翻翻包里的钱，抬头疑惑地看向王寻。王寻不敢看她的眼睛，转过头躲过她的视线对里屋喊去。
“还没好么，燕子？衣服什么的就不要了，到时候再买就是了。”王寻喊了句，燕子捧着本相册，背着一个大背包出来。背包的拉口还敞开着，露出里面的衣物。
“衣服不要了。”王寻起身想把她背上的包拿掉，“多沉呀，再买新的。”
“不行！”燕子看了眼奶奶，凑到王寻耳边小声和王寻说道，“这些都是我的贴身衣服，我可不想让那些恶心的家伙碰！”
王寻笑笑，得，这丫头还有精神洁癖。
身上的衣服都沾血了，已经不能穿了。
王寻把今天大嫂刚给他买的昂贵西服脱下来丢到杂乱的地上，换了一套破旧休闲服，这衣服是阿华落在家里的，洗的很干净，就是穿在身上有点小。
燕子也换上一套黄色的短裙子，看衣服背上的广告字样，是她原来的工作服。
收拾好东西，三个人摸黑下楼，王寻背着两个包走在前面，燕子搀扶着奶奶跟在后面。
这破地方道上连台出租车都没有，王寻三人走了两个街口才叫上车，往王寻下午在大学城租的房子过去。
夜色深沉，灯火璀璨。
车内王寻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车外的风景。一个多小时候，出租车到了地方，王寻下车，发现租的地方附近有个夜市，周围人流汹涌，好不热闹。
处在喧闹的人群中，王寻的心情好了许多。
看到远处大街边的一所学校大楼，王寻扭头笑呵呵地转向燕子：“嘿，燕子，还怀念上学的日子吗？”
燕子不满地哼了一声，嘴角拉的老长。
租来的地方家具还算齐全，厨房里的用具也都能用，王寻先去外面的大超市买些日用品，又选了几床被褥拎了回来。
天色有点晚了，缺什么东西只好等明天燕子她再去弄了，今天先对付一下就好。
在附近熟悉下环境，王寻领着燕子和奶奶先去吃饭。这一天下来，王寻还没正经吃过饭，恐怕燕子也是，紧张的时候想不起来吃，现在精神放松下来，肚子就咕咕抗议起来。
在奶奶嘀咕浪费钱的埋怨声中，王寻三个吃了回烧烤大餐，捧着肚子回去的。
回到家里，王寻先让奶奶去休息，说等明天让燕子和她说出了什么事。他不想和一个老人说起她儿子阿华死掉的事，只好把难题推给了燕子。
把燕子叫到客厅，王寻把装钱的蛇皮袋踢到她身前。他身上只留了一点钱，剩下的也全塞到燕子的衣兜里。
“还是那句话，包里的钱先不要花，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卧室里的床板底下，我绑了一把手枪，子弹是装好的，保险也是开的，要是遇到危险时记得去拿，直接开枪就能用。”
“地下室就不要去，我把门锁住了，不要去看，里面的东西很危险的。”
“这些天不要叫奶奶出去了，她原先的活计就不要叫她去干了。你也是，除了买些食物用品，其余时间尽量不要出门。出门也要戴帽子戴眼镜懂不懂？”
“买一些游戏机还有录像带回来，无聊的时候在家看看。在家里实在憋不住了，就去附近的大学里边逛逛透透气，不要去别的地方。”
“这些天肯定会有人找你，等过段时间就没事了。所以，先躲上一段时间，尽量不要出事，等以后我把事情解决了，就再也不会有人来找咱们麻烦了。”
“我的意思你听明白了么？”王寻说了一大通，最后问道。
燕子点点头，“就是藏好不要让他们抓到。”
“对，就是这个意思。只要你们不被抓到，我这边才能没有顾忌，而你们也会更安全。”王寻和燕子再次叮嘱道。
这次的事单是死了几个人还不至于闹的有多大，可夜总会那里被王寻卷走两百多万，那帮人可就要折腾一阵了。
他们必定会大张旗鼓地四处搜找燕子几人，好找回丢失的钱。
倒是王寻这个真正凶手回去文哥庄园那里，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等双方社团谈好了才能上门。
王寻最担心的还是燕子这边，怕她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大意下被人抓去。为了提醒她注意，王寻不断向她强调危险。燕子经过这次的惊吓，胆子小了不少，连连答应。
“那你不和我在一起吗？”燕子泪眼汪汪看着王寻，可怜的模样很让人心疼，她上前抓住王寻的胳膊，摇晃着不停。
“我还有事，而且有工作要做的，以后有时间再回来看你。”王寻摸摸她的脑袋，帮她把头发捋顺。
“不行！”燕子一把抱住王寻，情绪突然崩溃，她哭着，“你哪也不能去，不能丢下我，你去哪，我也一起。”
王寻无语，想要挣脱燕子却怕伤到她。
“咱们明天再说，今天我不走了，好不好？”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王寻妥协道。
燕子破涕为笑，嗯的一声答应。
为了防止王寻跑掉，燕子用毛巾把她的手和王寻的手绑在一起。王寻看着她这几岁孩童的行为哭笑不得。
去洗手间时，王寻想要解开毛巾，燕子一口咬在他的手上，大眼睛恶狠狠地瞅着他。
王寻只能隔着门拽着手尴尬不已地方便。更过分的是，等到睡觉时，燕子也不解开两人之间的束缚，跟着王寻进了屋也要睡在一起。
“我要睡觉了。”王寻看着燕子的眼睛，吓唬她，“你要是和我一起睡我也不反对，别怕吃亏呀！”
“我一个人不敢睡。”燕子可怜巴巴地看着王寻。
王寻没招了，他把床铺好自己躺在外面，叫燕子去床里面躺下。
“说好了，不要乱动。”王寻告诫她说道，“你要是乱动，我就撵你出去。”
“我保证。”燕子跳上床。
做完保证刚上床，燕子一个翻身趴在王寻身上把他抱住，双手像是在搂抱一个大布娃娃那样搂在王寻的脖子。
王寻无奈地叹口气，却是怎样也抓她不下来。
“哥，说说你以前的事呗，你怎么这么有本事的？今天你可帅死我了。老爸说你以前是和他一个村子的，你哪里学来的本事？”燕子揪着王寻的喉结玩，小手在他脖子上摸来摸去。
“上学呀。我告诉你，只要好好上学，什么东西都能学到。”
“以前我上学的时候，天天学习打野呀，团战呀，补刀呀，我这些本事全是学校教的。你要是羡慕哥的本事，就好好学习，将来去大陆上大学好不好？”王寻语气一本正经，诱惑燕子将来要好好学习。
“不信。你刚来的时候饭都吃不起，一顿吃了我家一锅米饭，害的我们还得再做一次饭。你还上过学？骗小孩呢？”燕子嘟囔道。
王寻低头看看自己被她紧紧搂住的脖子，心里腹诽，你就是个小孩！
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燕子聊天，过了好长时间，王寻才听她的声音渐渐低下，直至微不可闻。
王寻推推她，想要把她放在床边，却发现这丫头胳膊死死的钳住他的胳膊，整根用手把住，连睡着了都不撒手。王寻只好一点点的按住她小臂上的肌肉让她慢慢松开手掌。
折腾了好阵会，王寻也是疲累不堪。他顾不上睡觉，生怕燕子再起来时还是拉着他不放手。
他听过类似的症状，燕子这是遭受重大创伤被吓坏了，精神受到刺激承受不住的结果。
这时候得狠心下来让她独自呆着过两天就会好起来。现在趁她睡着了，王寻得赶快走，要不再呆在她身边搞不好会让她心里对他产生严重的依赖症，那就不好了。
悄声悄息地下床，王寻帮燕子把被子盖好，看她睡梦中还是皱着眉头，王寻用手帮她轻轻抚平。
留下张纸条，叹息一下，王寻起身出门。
路过地下室的时候，他想了想，害怕燕子听了他的告诫反而好奇去开地下室的门，他干脆把危险的东西带回文哥庄园好了。
轻声开门，王寻找出两个大袋子，把放在地下室里面的东西全装好，尤其是那一大捆手榴弹，他单独放在一个帆布袋子里。
起身看看地上还落下的几件东西，都是一些辅助用的单兵作战工具，也没有什么危险性，他背起袋子出了地下室。
出门的时候刚好碰到已经睡了一觉起来的奶奶，王寻轻声和她问好，在她一脸迷糊中出门。
“早上不要叫燕子起来，让她多睡些时间。她起来时要是大闹，奶奶你拦着她些。”
王寻说了一句，背着大包出门跑去街面上叫了一辆出租车往文哥庄园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