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也不打算劝她,因为警惕一些总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儿。
“姐姐还记得那位紫辰宫的老嬷嬷么?”
“记得,怎么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跟岑氏交情极好……”
岑氏以家人子身份进入代宫时,老嬷嬷有一段时间生了病,不能打理紫辰宫的事物,岑氏就被派到哪里去帮忙。
那一段时间,她们两人相处融洽,形如母女。
当日大王让老嬷嬷指认凶手时,老嬷嬷是因为见到岑氏感到高兴,所以走了上去。
阴差阳错的指出了岑氏这个真凶。岑氏没想到这一点,否则她一定能狡辩过去。
听了莒长欢的述说,窦漪房只能感叹这就是天意。
莒长欢在窦漪房这里坐了一会儿之后,才告辞离去,走之前嘱咐窦漪房要保重身体。
窦漪房戏言她越来越像个老婆子,絮絮叨叨个没玩。
如果窦漪房真能听话,莒长欢或许也不介意变成老婆子吧!!
话分两头,现在说雅兰宫这边。
“你说窦漪房去见了岑氏?”
“是的,岑夫人今日生辰,大王特许她实现一个愿望。”
“所以她要见窦漪房……”
陈王后眼珠子一转,想出了一个一箭双雕的主意。
她令前来告知消息的宫人先行退下,再唤来语儿,让语儿现在就去找方於槐。
片刻后,方於槐来到。
“娘娘有何吩咐?”
“你今晚就去一趟长生宫,然后如此……”
陈王后说完,面上露出了诡谲的笑容,她对自己的这个计划非常满意。
方於槐可是被吓得不轻。他一心想把加害岑夫人的事情拖下去,没想到陈王后这么快就要她动手。
“怎么,计划本宫都已经帮你想好了,你还犹豫什么?”陈王后用威胁的语气说道。
“臣遵旨……”方於槐已经别无选择。
“退下吧,回去好好酝酿,把事情做的干净一点。”
方於槐叩谢后起身离去。
……
夜,永安巷昏黄的宫灯给这处地方增添了一丝诡秘的气息。
方於槐很少晚上来到这里,走在通道里,迎面吹来的风阴气森森。
有好几次,他都想要打退堂鼓,但想想自己放弃的后果,他又有了勇气。
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得来不易,可陈王后却能让他一夜之间化为乌有,他除了听命行事,真是没有办法。
从雅兰宫离开后,他回到家里便将自己锁在书房里。
仔细研究陈王后的计划,直到把一切细节之处都想的周到了,才走出书房。
他告诉自己,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绝对不会有人能查到是他杀死了岑夫人。
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满心愧疚,因为他和岑夫人无冤无仇。
“只怨你得罪了陈王后,冤有头债有主,死了之后可别来找我……”他心里反复默念着。
终于,来到了长生宫。
长生宫门口一盏灯都没有,从外头看根本不像有人住在里面。
“你是何人?”守门的宫人发现有人走进,便问道。待方於槐走进,他认了出来。
“这么晚了,太医还要过来?”
“夫人说身体不适,我特意来看看。”
“真是辛苦您了……”
守卫打开了宫门,请方於槐进去。
冷宫也算是蛮大的了,偌大的宫殿里却只见那么一两点亮光,也真是够冷清的,不负它冷宫之名。
此时,岑夫人还没有休息,方於槐得到来,令她颇为惊讶。
“方太医,你怎么来了?”
“有些事情,臣想和夫人说一下。”
“什么事情?”
“是关于安胎的事。”
听说如此,岑夫人就认真了,立刻让风华备茶,让流云备好笔墨准备记下。
方於槐说了一通怀孕时要注意的事情,这些事情岑夫人都有听过,但她担心自己有所遗漏,所以还是听得很认真。
说了一会儿话后,方於槐从药囊里拿出一剂已经配好的药,让流云拿去熬。
岑夫人问起这药的功效,方於槐说长生宫寒气重,这服药能去寒驱毒,美容养颜,固本培元,对身怀六甲的女人大有裨益。
即便是没有怀孕的人也是可以服用的,因为这只是补药而已。
岑夫人闻言欣喜不已,又聊了些话后,流云将熬好的药端了出来,盛了一碗放到岑夫人面前。
岑夫人见锅里还剩许多,既然这是补药,就让流云和风华也去盛来喝。这将来呢还需要她们照顾,身子坏了可就不好了。
流云和风华听说这药能美容,心里自是欢喜,每人各自喝了一碗。
见众人都喝了药,方於槐便以时候不早为由,起身告辞。
岑夫人令风华送他出去,他婉言拒绝了,“出去的路我还是认得的,你们还是好好照顾夫人吧!!”
岑夫人再次谢过,方於槐颔首作揖,悄然退去。
“这方太医真是个好人。”风华感叹道。
“是呀,多亏了有人他,咱们也不用担心着大病小病了……”流云也表示赞同。
岑夫人打了个呵欠,只觉得非常困倦,便让两人扶她回房。
待她躺下盖好被子后,两人下了帘帐,也都感到眼皮沉重。
“我先回去睡了,你照看着主子。”风华说着,打着哈欠退出去了。
流云只是郁闷,谁让今晚轮到她守候呢。
无奈,她就在茶几旁的椅子上坐下来休息,可没一会儿,她也进入了梦乡……
许久后,长生宫的大门打开了。
“方太医,去了这么久?”守卫道。
“久吗?现在什么时辰了?”方於槐问。
“快要亥时了……”
“才亥时而已,我先回去了,还有酒局呢。”
守卫听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真是令人羡慕啊!!”
方於槐拱了拱手,道:“告辞了……”
守卫道:“您慢走。”
目送方於槐消失在夜色中,守卫独自哀叹。
……
漫漫长夜,终将要熬过去了,直到天色放亮,方於槐才和他的朋友们告辞。
走出酒楼时,每个人的脸色看起来都十分疲惫。
这也难怪,喝了一个晚上的酒,又不准人休息,不累那就不正常了。
这一顿酒席,喝得众酒友都怕了,开玩笑说下次不会再跟方於槐喝酒了。
方於槐面露苦色,笑道:“也不会再有下次了……”
众人也没在意,当他是说笑,然后各自告辞回去睡觉。
大街上已经有些了行人,忙活生计的人早早就架起了摊位。
方於槐有气无力地走在大街上,阳光让他感觉到温暖。他真的很希望,每一天的早晨都能享受这样的阳光。
他很惊讶自己居然会有这种想法,又不是到了生死关头,怎么感觉自己活不久了似的。
他已经把一切做得很好了,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一定不会有人认为是他做的……
现在,估计已经快到辰时了吧,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岑夫人已经魂断长生宫了。
不,一定会顺利的!
可是,他还是不太放心,所以他走的很慢,他还没做好回家的准备,甚至有点害怕回家。
害怕回家看到廷尉处的人。
所以,他在路边的一个早餐摊点坐了下来。
摊点里坐着穿着粗布大衣的食客,他们都是准备上工的人,平时就吃这些便宜的早餐。
方於槐一身锦衣华服,和这些人坐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所以他很吸引别人的目光,这正是他想要的。
老板笑脸相迎,上来一边用满是油污的抹布擦着桌子,一边问道:“大爷,您要吃点什么?”
方於槐想都没想就说:“来碗燕窝粥吧!!”
老板尴尬地笑了,道:“大爷,咱这儿是小本生意,没您要的东西。”
众人听了就乐了,来这找燕窝粥,不是傻子吗?
“那你这里有什么?”
“有小米粥、馒头、面条……”
“就来一碗小米粥吧!!”
“好嘞,你稍等。”
方於槐也不着急,他甚至希望能多坐片刻,即使这地方在他眼中又脏又乱。
平日里,他是断然不会接近这种地方的。
不一会儿,小米粥送上,“大爷,一文钱一碗。”
方於槐看了看别人,都是先付账在吃东西,所以他也拿出了银子。
老板一看愣住了,因为他根本找不开。这一情况,又引来了众食客的注意。
食客们都在猜想,这位老爷是什么人,放在家里的燕窝粥不喝,跑来这里吃这粗粮。
方於槐淡淡道:“那就不用找了……”
老板先是怔住了,然后大喜,对方於槐感恩戴德。
这一两银子,可抵得上他十天半月的收入了。
方於槐看着还冒着热气的米粥,用汤匙舀了一口,吹凉后送进嘴里,嚼了两下便立刻吐了出来。
这白粥里,竟然还有谷粒和沙石,而且还很咸,简直难以下咽,喂他府里的狗,够都不吃的。
老板从他那里得了那么多钱,自然将他当作贵客招待,便上来询问有什么需要。
方於槐道:“你这粥怎么这么咸?”
老板懵了,那么多人每天在他这里吃粥,从来没有人说咸的。
“要么我给大爷你换一碗?”
“不必了……”
方於槐觉得他待得够久了,便起身离去了。
老板拿起他桌上的那碗粥,喝了一口,诧异道:“咸?没有啊……”
半个时辰多一点之前,王宫,永安巷,长生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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