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东方升起,它的光芒再次照耀在这片大地。大地又是生机勃勃的一片:千花万丛肆意地进行光合作用;人们知道今天自己该做些什么,道路上又变得熙熙攘攘,如流水一般喧闹......整片大地焕发生机。但让太阳感到奇怪的是,它找不到昨天它所见到的那个巨大的果园了。它向大地转移着它的视线,但它的视线多次停在一个位置——一个他还记得很清楚的昨天果园所在的位置,但那个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只是一片什么也没有的空地,只看见有一个黑点在离那个位置的不远处走向那里,然后一动不动了一会儿后又往回走了,也许他也和自己一样知道那里曾经是一片果园吧。但太阳没有放弃,它继续寻找着那片已经消失了的果园.....
死神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面前正坐在椅子上的熟悉又陌生的爷爷——他没有想到过自己面前这位年迈的爷爷居然是郑天翔!自己一直所要寻找的人被幻境安排在了自己的身边,自己却浑然不知。死神也许能猜想得到幻境的操纵者是多么厉害的人物了,前面的不由自主、人物安排、熟悉的面孔,甚至现在的提醒也是操纵者特意这样控制的——如果不是自己前面跟着寒生一起来到他家,自己可能一辈子就一直待在原地,永世不可逃出了吧,。
“你——你是郑天翔吧?”即使爷爷的面容越来越变得像郑天翔,但死神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是我,死神,我已经把你认出来了。”渐渐的,老爷爷的手也变得年轻了,就像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孩的手。
“那你还记得我们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了吗?”死神还是对眼前郑天翔的身份心存怀疑。
“我只记得当时你附在我身上正背着姐姐到一个叫做黑森林的地方调查情况,最后好像是我俩都倒下了,然后我就不记得了,反正我一醒来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那——那个寒生是谁?”死神一边梳理情况,一边问郑天翔。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反正我来到这里就看见他了。对了!最开始进入这片幻境的时候,我第一眼就看见了他,那感觉就像是在电影院看电影一样,甚至比在电影院还要真实。”郑天翔显得饶有兴趣地对死神讲述着,“他就站在我面前,还一直叫着‘爷爷’,那声音和我的声音简直是一模一样,当时我被惊讶到了,或者说是被吓住了:怎么会有一个我在我的面前?!但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语,连动作我也控制不了,我当时感觉自己就算感觉得到自己在动,但却看不到自己的手脚。我知道了这幅身躯已经不是自己的,而是别人的了,我就只能静静地看着这幅身躯的一切行为。”
“别说这么多了,要想想怎么出去才是主要的。”死神心思缜密地想着发生的这一切,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把脸慢慢朝向客厅,脸色变得紧张地向外面跑去了。郑天翔不知道死神这是怎么了,或许他想到了什么吧,只是看着死神离去的背影。
死神看着客厅已经人去床空的麻布,虽然自己是意料到了的,但还是感觉不可思议:那个长相和声音都近似与郑天翔的寒生是听到我和他爷爷的讲话声而逃走了还是原地消失了?死神不得而知。
郑天翔也走了出来,走向了死神,和死神一样盯着空无一人的麻布床,他从中没有看出什么,但他看到死神一直盯着麻布床不放,心里犯了疑问,问道:“死神,你为什么一直看着这用麻布做的床?它是解决难题的关键吗?”
“我不知道它是不是能解决我们现在所处的困境,但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你觉没觉得这里少了个人——”死神将“人”字拉得特别长,以此来提醒郑天翔。
郑天翔如梦初醒,脑瓜突然反应过来:“对啊!我想起来了!寒生去哪儿了?就是那个一直叫着我‘爷爷’的那个男孩,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我知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我就是对他的消失感到诧异,你觉得他是跑掉了还是原地消失了?”死神心里也能预想得到郑天翔是不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他可能知道我们要来,他就逃走了吧。”郑天翔说得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逻辑从哪里来的。
“我们今天先暂且睡在这里,明天我们就能知道他到底是逃跑了还是消失了。”
“为什么你敢这么肯定?”
“明天你就知道了。”死神就蹲了下来,睡在了麻布床上,背对着郑天翔。
郑天翔跟着死神也睡在了麻布床上,死神可以安稳地闭上了眼睛睡着,但郑天翔却睡不着了,他心里一直想要知道死神为什么敢肯定明天他们能知晓答案了,但他还是睡着了——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睡着的。
郑天翔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他感觉自己昨天睡得挺香的,或者说是睡得挺死的,大脑完全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他觉得自己就睡在家里面,哪儿也没去。当他完全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后还在心里问自己一句:我现在是在哪里?我怎么在这个地方?我不是在家里的吗?他试着让自己的大脑神经开始活跃,才想起来:哦!对了!我昨天是和死神一起来到了一个幻境里面,而我们现在还是在幻境里面的,就没出去过,那死神呢!郑天翔慌忙向自己的左边看去,发现死神不见了;郑天翔坐在地上向四周望了望也没看见死神。此时的郑天翔心里充满了恐惧、紧张和对死神悄无生息离开的气愤。
郑天翔爬了起来,他正准备起身在房间内寻找死神的踪影,大门被打开了,郑天翔变得警惕起来,他以为是寒生回来了,结果看见了是死神回来了,这让他放下心来。死神看着郑天翔的表情笑嘻嘻地问道:“怎么?你怕我也消失不见了?”
“差不多了。”郑天翔说道,“对了,你这是去了哪里?”
“我没去哪里,我只是想去你家的果园看看,然后就发现了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情?”
“你家的果园不见了——准确来说,那还不是你的。”
“什么?”郑天翔突然反应过来,“好吧,那果园的确不是我的。果园不见了?真的不见了?”
“真的不见了。怎么,你还不相信我说的话?我现在没被控制着,我俩都已经完全逃脱了受人控制的条件,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你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我,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死神神秘兮兮地说道,郑天翔也听得出来死神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
“不知道,你说吧。”
“我已经能确定寒生是消失不见的了,因为果园也消失了,果园又没长脚,它不可能是逃走了吧?果园和寒生之间有着一定的相关性,还有你这爷爷的躯体也与他们是相关的,而且是处在他们俩个中间位置,并且连接着他们俩的,所以爷爷不见了,寒生和果园也消失不见了。”
“你怎么这么确定?”
死神凑近郑天翔说道:“我说我猜想的理论,你想象一下:我把你的身份发现了,知道你不是寒生的爷爷,你只是有着寒生爷爷躯体的郑天翔。然后寒生就莫名消失了——先不确定是不是消失吧。外面的果园也不见了,它只能是消失吧。爷爷消失了,果园消失了,那么寒生还有什么存在的理由?”
郑天翔仔细想了想,觉得死神说得有道理,中心点没有了,连接线就断了,那么果园和寒生就没有连接了,他们俩的联系也就没有了,所以他们就消失了。
“那么我们现在该做什么?死神,你知道吗?”郑天翔和死神面对面地谈话。
“先别急,我还有个猜测还没有被证实.....”
“什么猜想?”
死神猛地伸出右手握住了郑天翔的右手,郑天翔像触碰到冰块一样想要将手向后缩,但死神不同意,死死地握住郑天翔的手,连握手的位置都变不了,死神还一本正经地看着郑天翔。郑天翔又感到了害怕和恐慌。郑天翔心想着:死神不会又被控制了吧。郑天翔又突然想到死神只是说了寒生、爷爷和果园的消失,自己可以彻底脱离控制,但他光说了他能彻底脱离控制,但他并没有说他能彻底脱离控制的原因,所以他很有可能是在说谎,他没有彻底脱离控制,又或者说是他从来就没有脱离控制,所以他很有可能一直是在骗自己。
郑天翔害怕极了,他不敢看着死神的眼睛,连死神的脸他都不敢看了,他慢慢地将头低下,死神也没有说一句话,整个过程都安静得吓人。他从来就没有见过死神有过这个模样,他也没见过这个模样,他越来越确信自己所想的一切都是真的,自己面前的这个人还不是自己所熟知的死神,而他之所以会认得自己,都是这个幻境搞的鬼。
他渐渐地感受到了从右手那里传至全身的十分清晰的痛,他也清楚地知道这个痛感是死神——不对,是面前的这个熟悉的陌生人传过来的。虽然那个痛感是清晰的,但却不足以让他大喊大叫,这个痛感还不如自己的一根指头被划破的那种痛感。郑天翔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只知道对面的那个熟悉的陌生人不会杀了自己。
突然,郑天翔又感受到了像是有一根长针飞速扎进心脏一样地突然呼吸不过来,整个人变得四肢无力,神情恍惚地瘫倒在地了。郑天翔看向了之前熟悉的陌生人所在的位置,发现他也不见了!郑天翔想要从地上跳起来但他却没有任何力气了,连在地上翻个身都觉得难——他不会真的是死神吧!
“死神,死神你在哪里啊?你怎么消失不见了啊?”郑天翔感觉自己只能默念这句话,嘴巴都张不开。郑天翔没有对此感到疑惑,他反而感到十分兴奋:“死神,是你吗?死神是你吗?你原来真的是死神啊!我太高兴了!”
“我不是死神我还能是谁?你说说。”
“不是,虽然你认得到我,还能和我说话,但你之前面对我的那个面貌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所以我不能确定你就是死神,你知道吗?”
死神这才回想起来自己在这个幻境的模样是自己最开始的模样,只有当时冥界人见到过,但现在也只有阎罗王能够一眼认得出来,所以郑天翔从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那个模样,更别说认得出吗。
“好吧,是我大意了,我差点忘了这个幻境给了我一个你从来见到过的模样,来到了这里之后就没有在意过了。”死神说道,“你现在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我,因为你很有可能再次受到幻境的影响,而我已经不会了。”
“为啥?”
“因为我已经对这里的一切变得无情了,我不会再怜悯任何一个人了,只要我还待在这个幻境里,我就清楚地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都不值得同情。”
郑天翔没有说话,任凭死神操纵自己的身体,死神走出了房屋,也走出了大门,郑天翔也看见了自己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肯定寒生是消失了吧。”
郑天翔明白了,他实在明白了,他看见了与之前不一样的场景,很多东西都消失了,好像道路被剪短了一样,出门就是宽阔的大道,向着四周放眼望去毫无遮掩地能够看到地面和河水,不只是果园消失了,就连自己房屋跟前的小道也消失了。
“那里我与寒生的见面地点!”死神先指着一处草地说着,随后指着一座离自己不远的茅草屋说道,“那里就是我在这个幻境的家了,昨天我跟着寒生走到他家里大约使用了十五分钟吧——具体时间我记不得了。但现在我觉得从这里走到那里连一分钟都不需要吧。”
幻境就像梦一般,把中间那条小道给减去了,但与梦不同的是,幻境是受人操纵的,梦是没人可以操纵的。
“那——我们现在该干什么呢?”郑天翔问道,“我们是不是......”
“对的,我们需要把你姐郑思益给找到,然后再想办法逃出这个幻境。”
“你居然知道我想说什么!太不可思议了!”
“我们现在的心灵是连接在一起的,但却是单向的——就是你不知道我想说什么,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甚至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你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死神站在原地摸索着郑天翔的心理,然后脸色一变:“我和你不一样——不对,我和你们都不一样好吧,我是冥界的【灵】,是住在地下的;你是人类,是住在地上的,你知道我们相隔多远吗?这么说吧,你知道岩浆离你们有多远吗?”
“不知道。”
死神一时语塞,继续说道:“唉,我也不说岩浆离你们有多远吧,反正我说了你也没有一个概念,直接简单地说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更何况我们的寿命都不一样,我再问一句,你觉得我有多少岁,或者说你觉得我的样子像是多少岁。”
“我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你挺大的,比我的寿命多很多。”
“你猜一下。”
“五百?七百?还是一千......”
“我三千多岁了。”死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都没变过。
“我——的——天哪!三千多岁了?!我,我一点都看不出来,我以为最多一千岁。我真的一点也没有看出来,从你的面容看起来也不比我大多少啊!你,你三千多岁了?!”
“你不相信?还是咋的?”
“不不不,我相信你有三千多岁,我只是感到十分吃惊。”
“这有什么——好吧,对于你们普通人来说是挺吃惊的,但对于我们冥界人来说活个一千岁不是问题,三千岁也算是长寿吧。主要是我的灵魂保存的好,不然我很有可能两千岁不到就没了——算了!还是找你姐要紧,我的事情后面再给你慢慢说。”
郑天翔同意了:“那行,那我们要这么找呢?我一点思路都没有。”
“我有!”死神执着地看向前面说道,“你知道我在这儿说话为什么没有人搭理我们吗?”
“不知道,难道是他们没看见吗?”
“不是。”死神走向一个正在走过来的年轻人,离他还有几米的地方叫道:“喂!你好啊!请问——怎么走?”
但年轻人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地继续向死神走来,眼睛看着死神又不像是看着死神一样没有停下脚步。
“看着,神奇的一幕要来了。”
死神将双手张开,就好像是要拥抱他前面的年轻人一样。死神一直看着那个年轻人朝自己走来,他们俩面对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郑天翔睁大眼睛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向自己走来的年轻人竟然穿过了自己!竟然穿过了自己的——死神的身体!这是怎么一回事?郑天翔感到十分惊奇和疑惑。
“这是因为我们已经不属于这里了,我们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透明人,就是空气,他们根本就碰不了、看不见我们,我们被这幻境‘舍弃’了,换个说法就是我们俩个就已经逃脱出来了。当然,我们还不能离开,我们还要去救你的姐姐,但是——我并不知道她到底在哪儿。”
“怎么会?你不是已经恢复了吗?你的能力都应该是可以使出来的啊!你怎么可能找不到我姐呢?”郑天翔的心里感到不舒服了,他不明白死神为什么会这么说。
“听我说,你知道这个幻境的一个重要的机制是什么吗?就是我们之间的时间差——”
“时间差?”
“对,时间差,你姐从最开始就保持着昏迷状态,然后就是你倒下了,最后是我倒下了。”死神冷静地向郑天翔解释道,郑天翔也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仔细听着,“你看我们俩,昏迷的现实时间差才多少?然而你进来多久了?你知道吗?如果就按幻境的时间来算的话,我只能告诉你我现在就是来到这个幻境的第二天,我可记得你和寒生在一起度过了很久了啊。”
“我不知道自己进来多久了,反正我进来的时候寒生在着急地叫着我‘爷爷’,好像是他的爷爷突然晕过去一样,也就是我附上了他爷爷的身体的时候。”
“那就难办了,我连你姐姐进来了多久都不知道,我怎么找?”
“那怎么办啊?”
“我也不知道啊?”死神也感到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