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敬雪皱皱眉:“下午基本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回归宴会,您可以将其腾出时间来休息,并借此放弃监视者的警惕……”
“我不需要休息。”
沈凌摇摇头,目光直接,“我要抹除伤害阿谨的东西,我要毁灭教团里不遵循我命令的仆人,我要让阿谨放心。”
“白天的我必须待在酒店里,把这些安排全部调到晚上十点半之后,阿谨这个点之后才会睡着。”
“可是……”
“没有可是。去执行吧。”
无言的沉默盘绕了一会儿,沈凌嘴里的棒棒糖又转了一圈。
“没什么事我就走咯。我和阿谨约定去冰激凌蛋糕店的时间要到了,你也准备准备回a国接应我们,务必注意阿谨的安全,这是计划汇总的第一位。”
“……等等,还有件事。”
黎敬雪问:“之前寄给您的文件袋,装有之前e国魔物动乱事件里关于一场发生在火车隧道里的猎魔现场照片……您看了吗?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沈凌一愣。
“你寄给我了?”
“?您吩咐我在第二天邮寄到您家地址,避免被雨水打湿。”
“这样啊。”
寄到了家里。
可我根本没看见那封邮件。
……阿谨拆开了它,然后选择丢弃,向我隐瞒吗?
沈凌想了想,站起身,向前跳了几步,让图案乱七八糟的暴走鞋鞋底上的后轮弹出来,轻轻松松“呲溜”滑出。
黎敬雪只能看见她嫩粉色羽绒服的背影。
“我大概是弄丢了吧。麻烦你重新影印一下,直接……唔,直接传真给我要入住的a国酒店,我会在前台取的。”
【如今,a国】
他们一路从机场吵到了酒店。
更正,是沈凌单方面从机场吵到了酒店,薛谨则拖着两人行李箱,眼睛盯着的东西从地理杂志变成了手机导航,只时不时回复一句“嗯”表示自己在听。
以任何路人的眼光来看,这都是非常敷衍过分的态度——如果主角分别是一个过分美貌的少女和一个过分平凡的男人,而过分美貌的少女一边用鼻音抱怨一边主动掏钱给男人买零食买咖啡留小费,那画面就更惨不忍睹了。
a国这个国家最近因为某些原因比较浮躁,而他们对待这种画面并不是c国最多止于口的“指指点点”。
在少女一边抱怨一边给男人塞信用卡时,一个气场强盛的金发女郎踢着高跟鞋嗒嗒嗒走过来。
“嘿,这位先生……”你似乎太无礼了,你怎么能这么对待这个女孩?
——她下半句还没说完就被沈凌警惕地怼了回去。
“你干嘛?你想干嘛?这是我丈夫!不准搭讪!已婚了!不准搭讪!看见戒指了?已婚!已婚!我知道他很好看但他不接受搭讪!”
金发女郎:“……”
她踢着高跟鞋嗒嗒嗒离开。
而薛先生接下来的背景环绕音就从胡搅蛮缠的“你不在乎我”变成了胡搅蛮缠的“mine”。
薛先生很镇定很简洁地继续用“嗯”搭腔,到酒店时他老人家终于屈尊抬了抬头,眼睛离开手机导航,放到落榻的酒店上。
——被酒店正门的巨大的八只狮头鹰身雕塑喷水池闪花了眼,被酒店大堂天花板上的波西米亚宝石吊灯闪瞎了眼。
于是搭腔的“嗯”变成了一句有气无力的“哦”。
沈凌暂时停止了单方面吵(撒)架(娇),越过他去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薛谨从宝石吊灯看到古典钢琴,默默计算这家酒店一晚上的平均房价能飙到多少美金。
算到一半时他选择放弃,因为“要不就这样放弃工作让妻子一辈子包养我吧,软饭真好吃阿巴阿巴”的想法太具有诱惑力(。)
唉,其实倒也不是住不起,主要是金钱消费观不同,他就觉得花冤枉钱没必要……他之前的存款是在哪个海沟里来着?马里亚纳吗?
思虑间沈凌又走回了身边。她冲他摆摆手上的房卡。
“走吧?先把行李放下?然后我带阿谨你去吃牛排好不好?这附近有家很不错的牛排馆……”
沉郁回忆存款降落地点的薛先生“哦”了一下,继续拉过行李箱正要跟上,却注意到她另一只手上捏的牛皮纸纸袋。
“那是什么,凌凌?”
“这个?”
沈凌晃了晃,回头笑嘻嘻道:“之前拜托我以前同事给我寄的照片啦,阿谨,是些风景照。”
“她说她原本几星期前就寄到我家里了,可是好像被快递公司中途弄丢了,所以我拜托她传真到酒店前台。”
闻言,丈夫只是神色很平淡地点头。
“是吗,那要把它收好,凌凌,不要再次弄丢了。”
【傍晚】
a国和c国日夜颠倒,他们抵达时是a国的下午两点,相当于c国的凌晨两点多。
进入房间后(当然是总统套房,见过波西米亚宝石吊灯后薛先生就很有觉悟,打开房门后心态良好,情绪稳定,兜里也揣着胃药)薛谨让沈凌去洗澡,自己则打开行李箱整理。
发现沈凌的箱子里还躺着那架古董收音机时,他愣了愣。
除了古董收音机以外,她的箱子里只有几件冬装,一双袜子,一只帽子,接着就是成捆成捆让窃贼看了会肾上腺素飙升的现金信用卡(小山状堆满了行李箱的底层),竟然还有整整一袋子的金砖(。)
……怪不得这么重,这真的是女孩的旅行箱吗?
面对这只只可能出现在刑侦片里的行李箱,薛先生皱起眉,拿出了里面的衣服,就直接在行李箱表面画了几枚符文让它消失。
接着他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七八套不同款式的裙子、围巾、羽绒服、小靴子、保暖棉袜与女式的内衣,纷纷归类叠好后又从中拿出爽肤水、面膜、早晚面霜、护手霜、防晒霜、精华液等等瓶瓶罐罐,在化妆台上依次序排好。
在所有场合都可以是猎杀现场的猎人看来,总统套房只是个更方便更隐蔽的埋伏点,它唯一的优点就是附带了挺宽敞的化妆台,能方便妻子护理皮肤。
把这些拿出来后他又重新回到行李箱前掏东西,甚至拿出了平底锅和锅铲——薛谨猜到沈凌“随随便便”挑选的酒店一定奢靡到自备厨房。
直到沈凌裹着浴袍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他还在整理。
沈凌走过去,好奇地看了一眼他的行李箱,下一秒就皱紧双眉,露出和薛谨刚才看她行李箱时如出一辙的表情。
“阿谨你怎么就带了这点东西?”
她说:“小提琴盒,符文产品,符文产品,各式各样的符文产品,以及一件这么薄的大衣?阿谨你打算冻死你自己?”
薛先生:“……”
社畜出差□□惯,工作服滴着血拧拧也能继续穿嘛.jpg
好像自己也没什么指责沈凌行李箱的立场。
薛谨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尴尬地咳嗽一声,转手递给沈凌一只保鲜盒。
“我还带了炸小黄鱼。”
“哼。”
沈凌打开保鲜盒,搓着手指捻起一条小炸鱼放进嘴巴,但依旧不含糊地吩咐:“待会儿去给你买衣服,买衣服的时候不准看杂志。”
“其实我不缺……”
“家里你经常穿的衬衫就剩四件了,你也就能看上那四件。”
“……”
你也知道之前那套过于青春的浅色系衣服我不适应啊。
薛先生背过身去拿吹风机和干毛巾:“可我记得衣柜里侧好像还有一件雾霾蓝的?凌凌,那件衬衫我大概是没穿过吧,但加上它就是五件了,你完全没必要再买……”
沈凌吃东西的动作一顿。
她缓缓卷卷舌头,从孜然小黄鱼的碎片里尝到了涩意。
“那件不行。我再多给你买几件新的吧。”
那是件笨拙得可笑的生日礼物,理应在生日时送给你。
沈凌顿了很久才继续开始咀嚼,嘴巴里酥脆的小黄鱼都发不出“咔滋咔滋”的脆响了,但她冷漠地继续吃下去,鼓起腮帮装出嚼嚼嚼的可爱模样。
薛谨看不见她的表情,他坐在她背后,打开了吹风机。
“这个天气不能顶着滴水的头发出来,凌凌。”
好吧,这也算间接揉脑袋啦。
沈凌的心情变好了,她捻起第二条小黄鱼,这下发出了真实的“咔滋咔滋”。
“嗡嗡嗡嗡……”
——不是间接揉脑袋。
沈凌本以为捋过她湿发的会是他的指尖,可却等来了干毛巾。
薛谨一边用干毛巾包过她潮湿的头发,一边“嗡嗡嗡”地吹干上面的水分,距离和力道都很好,让沈凌既不会觉得烫也不会觉得痛。
她的耳朵后暖融融的。
沈凌并起双腿,抱住了膝盖,把脑袋搭在双膝之间。
……虽然这也很舒服……
“阿谨。”
薛谨正盯着她的后脑勺,就听见她问,“是你销毁了黎敬雪寄给我的文件袋吗?”
“……”
“那里面有什么我不可以看见的东西?”
“……”
“是某张照片暴露了你曾经历的事吗?”
“……”
“你参与了那场火车隧道里的猎杀?”
吹风机“嗡嗡嗡嗡”响了一阵,“咔哒”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