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3时40分,巴拿马号舰桥。
眼看着托尔斯少校的座机有惊无险地勾住最后一根拦阻索,几乎贴着拦阻网停了下来,里夫斯松了一口气,转头吩咐传令兵:“通知甲板,让托尔斯少校立即来见我。”
稍顷,满头大汗的托尔斯少校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里夫斯面前,开口就问:“第三攻击波什么时候出发?”
里夫斯朝窗外摆满飞机的前甲板努了努嘴:“本舰的都在这里了——战斗机、8架鱼雷机,荣耀号那边还有6架战斗机和9架鱼雷机,也都摆在甲板上了。总共29架飞机,20分钟后起飞。”
托尔斯抹了把汗,目光中满是仇恨:“上校,我希望继续带队攻击。”
里夫斯同情地点点头:“少校,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场战斗中,所有英勇牺牲的弟兄们,都是我们无可挽回的巨大损失,我也想给他们报仇——我们一定能给他们报仇。但你需要休息,我已经安排荣耀号的罗伯特少校指挥第三攻击波了——你先下去喝杯咖啡,晚餐前给我书面简报。”
托尔斯向前一步,正要再做请求,一名手持电报纸急匆匆冲进舰桥的传令兵打断了他。
里夫斯接过电报扫了一眼,楞了一下,又认真浏览了一遍,这才神色凝重地递给托尔斯:“我们的猎物终于还是选择了断尾求生。”
托尔斯迅速看完电文,皱眉道:“而我们的猎手选择了受骗上当。”
里夫斯背手叹道:“从现场指挥官的角度来看,这应该是最稳妥的选择,同时也可能是最不顾及全局的选择——我现在必须重新考虑,是否还要继续放飞第三攻击波。”
托尔斯一下子急了:“为什么?第二攻击波上了当,就应该由第三攻击波来挽回!”
里夫斯回身点了点海图:“从已知的情报来看,至少从40分钟前,敌主力编队就加速到了22节,当时他们与蒙达航空基地的距离超过了kc海里。到3点整·我们的第三攻击波开始起飞时,敌主力编队与蒙达基地的距离将缩小到80海里左右,当第三攻击波的飞机追上他们时,这一距离可能只剩下不到50海里。”
托尔斯很快醒过神来:“这意味着蒙达基地的全部战斗机可以分成两到三大波轮替值班·为他们的舰队撑起比现在强大得多的防空保护伞,而我们必将遭受比之前更严重的损失。”
里夫斯点头道:“不止如此,如果第三波空袭部队追击得太远,为了回收返航的飞机,我们的特混舰队就得离开大洋,深入狭长的槽海,这样一来舰队就不得不面临敌岸基飞机、潜艇、甚至是水雷的多重威胁。如果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天黑之前我们还没能退出槽海,就有可能在夜战中遭遇敌主力编队,届时我们恐怕连猎物都不如——只配给战列舰的巨炮当靶子。”
托尔斯不情愿地瞥了一眼窗外:自己那架孤零零的座机,不知何时已经被移到了飞行甲板后部的二号升降机上,原本集中在甲板前部的本舰第三攻击波所属14架飞机,开始被身着各色马甲的地勤人员七手八脚地向甲板后部拉去。
“上校,我没记错的话,施罗德上将的战列舰部队应该紧跟在我们后面·到了夜里我们应该可以指望他们的保护。”
托尔斯不愿就此停手,显然他希望投入更大的赌注,以搏取他单方面设定的“最高大奖”。
里夫斯摇摇头·抽走托尔斯手中的电报纸。
“少校,我们认识多久了?”
托尔斯一怔,下意识碰了碰手指:“很多年。”
“你觉得我是那种会轻易做决定,做了决定又轻易推翻的人吗?”
“不,您一向行事果断,坚毅不拔。”
里夫斯微微一笑,背手转身道:“不要忘了,我们这次出航的根本任务是什么?并非不惜一切代价去摧毁敌舰队,而是尽可能掩护登陆部队安全卸载。这需要我们连续好几天维持高强度的航空作业,并时刻准备承受难以预料的损失。
里夫斯顿了顿·随即加重了语气:“前两次攻击已经让我们损失了不少飞机,比起飞机,有经验的飞行员更难补充,我得保存足够的实力,应付接下来几天、几周、甚至是几个月的战斗。至于施罗德上将,我不能要求他为了我个人的战功追求·拿整个太平洋的战局来冒险。”
“所以我决定:取消第三攻击波,本舰队回收第二攻击波后立即转向东南,朝施罗德上将的第52特混舰队靠拢,继续执行原定任务。”
听到这里,托尔斯只得点头:“是,我明白了……少校,现在你可以去喝咖啡了——-记得晚餐前交简报。”
午后4时许,蒙达东南海里外。
刚刚泡够了海水澡又享受了日光浴的袁锋,面无表情地抓住“文阳“号驱逐舰扔下的绳索,叫了声“就位”,舷侧四五个壮汉一起用劲,这才把他从救生筏拉上了后甲板。
回头遥望了一眼飘满水兵、筏子、油污与各种杂物的海面,从3时ko分起的no分钟内连吃了鱼雷的闪雷号,早已沉入了陌生的槽海海底,袁锋知道,自己不该在那里——即便他一度产生过把自己绑在舰桥车钟台上的念头。
“我会回来的。”
袁锋对着大海说完,拄起自己冒险从闪雷号住舱里抢出来的军刀,步履沉重地走向驱逐舰阴暗狭窄的内舱…···
入夜,北京新华宫,大本营第一值班会议室。
“关键是参情处的情报错误!”
“放屁,根本就是海军的作战方案漏洞百出!”
“方案再有问题也是顾总参谋长批准了的,总参不通过我们也不会执行。”
“总参的批准是加了条件的,到底这次出击有没有符合总参的条件,必须调查清楚!”
“海军一贯都是由现地司令官自行掌握出击时机,海上情况瞬息万变,怎么可能用死硬的文字来限定具体的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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