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拉港西北两千三百公里,新不列颠岛拉包尔港,东南战区联合航空队(通称拉包尔航空队)司令部。
“……航空队的基本兵力为海军第六航空战队,以及陆军第102混成航空联队。”
干瘦黝黑的航空队参谋长赵子淅上校,正手持一根青竹条指点着墙上的战区部署图,向大本营特派情报专员“刘武威少校”介绍情况。
“前者下辖两个陆基联队、两个水侦中队和三个水战中队,连同直属队,按编制应配备一百六十四架飞机,其中:陆基战斗机与水上战斗机各三十六架,陆基攻击机六十三架,水上侦察机二十四架,陆基侦察机三架。”
“后者下辖四个战斗机中队、三个轻轰炸机中队、两个重轰炸机中队和一个侦察机中队,连同直属队,按编制应配备一百零五架飞机,其中:战斗机四十八架,轻重轰炸机共四十八架,侦察机九架。”
“两者相加,我拉包尔航空队按编制应有两百六十九架飞机,但实际上,各部队的故障与战斗损失接连不断,补充的飞机与飞行员并不总能及时到位,加上战区气候极端湿热,飞机需要更多时间来保养维护,飞行员也时常因病缺席——总而言之,航空队随时可出动的飞机总数,从来不超过两百架。”
“就是这不到两百架飞机,也不可能全部展开到所罗门前线。新几内亚方面、拉包尔方面的防御跟日常巡护,都需要一定规模的航空支援,而拉包尔到所罗门前线之间的海上交通线,也少不了岸基航空部队的护航支持,加上其他林林总总的杂务——总之,目前所罗门前线随时可出动的飞机总数,不超过一百架,大致包括:战斗机四十余架、攻击机与轰炸机四十余架,侦察机十余架。”
“当前,所罗门前线最前沿的蒙达机场,距离敌军在马莱塔岛的登陆场超过四百公里,超出了航空队所有单引擎战斗机、侦察机以及轻型轰炸机的作战半径。因此,前面所说的不到一百架飞机中,又只有不到四十架大中型飞机有可能前往登陆场周边执行任务,并且只能在没有战斗机护航的情况下强行突入。”
化名刘武威的帝国皇储刘平听到这里,抬笔发问道:“敌军登陆马莱塔岛没多久,机场投入使用还需要一段时间吧?”
赵子淅手中的竹条划到了所罗门群岛南部,蓝底上一个加粗的红叉,显眼地标示着一个多月前那场令帝国海军蒙羞的海战。
“根据上次所罗门海战中俘获的英美飞行员口供,在圣克里斯托瓦尔岛,美军工程兵使用机械化设备,一个月内就开辟了一条简易战斗机跑道,两三个月内建成可起降双引擎轰炸机的前进机场,四个月内完成可起降四引擎重轰炸机的航空基地——与我军的建造速度不相上下。”
赵子淅顿了顿,竹条又回到了马莱塔岛东边,绿底上一个蓝圈,标示的正是美军登陆场。
“圣岛的基拉基拉机场,距离马莱塔岛登陆场不过两百公里,敌军不但可以派遣战斗机在登陆场上空巡逻,其单引擎鱼雷攻击机与双引擎中型轰炸机,更是可以在登陆场以北一百到一百五十公里的范围内执行攻击任务。”
“就没办法压制圣岛上的航空基地吗?”
刘平一边在手心里画着圈圈,一边追问。
赵子淅的竹条又划回了那道红叉边上。
“圣岛上的基拉基拉机场,距我军蒙达机场五百六十公里,超出了航空队所有双引擎中型机的作战半径,当前只有十多架四引擎大型机可前往基拉基拉执行压制任务,以上次所罗门海战的实战经验来看,如此规模的压制行动,效果十分有限,而且很有可能遭到较大损失。”
赵子淅耐心解释道。
“不过,为了尽全力支持战区舰队炮击马莱塔岛的行动,东方司令官已经决定:从明天开始,使用全部可用的四引擎大型机,反复空袭基拉基拉机场,尽可能削弱敌岸基航空队实力。另以全部可用的双引擎中型机,反复空袭敌马莱塔岛登陆场,尽可能削弱敌岸防部队实力……”
刘平用钢笔点着桌面,若有所思。
“全部可用……你刚刚说,所罗门前线全部可用的大中型机,还不到四十架?也就是说,对于战区舰队的这次重大行动,拉包尔航空队能够提供的全部空中支援,就是这不到四十架没有战斗机护航的轰炸机?而且你们东方司令官还打算把这一点点兵力,同时用来压制两个陆地目标?”
“不知刘专员对我们东方司令官的决断,有何高见?”
赵子淅显然对眼前这位帝国皇位的第一继承人并不买账,事实上,所有的中华帝国陆海军军官,在军校中的第一课,都包含有:“我等乃自尊自爱自律之堂堂帝国军人,绝非一家一姓一党之奴仆”;“我等遵循之军规,非俗律可束,非权势可曲”;“军人之服从义务,止限于军规所定之上级,虽皇亲贵胄亦不得免”……诸如此类的内容。
从赵子淅的口气中,刘平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态度可能有点傲慢,却也无意多加解释,只是及时收口道:“多谢赵参谋长费心介绍,航空队的情况我就先了解到这里,有需要我会再向您请教……”
赵子淅冷冷望了一眼参谋室的椰木大门:“随时欢迎。”
刘平看得出,对方就差把“送客”两字写在脸上了,不过为了自己内心躁动不已的冒险欲望,他还是尽量客气地开口道:“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赵参谋长能代我向东方司令官请示。”
“哦?刘专员但讲无妨。”
赵子淅面无表情。
“能否给我拨一架飞机,我想亲自飞往马莱塔岛上空搜集情报。”
刘平知道希望渺茫,不过他不想放过任何机会。
赵子淅似乎松了一口气,板结了许久的那张脸也稍稍和蔼了些。
“这个不必请示东方司令官,我现在就可以答复刘专员:恕难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