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那个意思……的确,我们需要做好抵抗的准备,但是如果能以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为什么不尽力尝试一下呢?这是一个机会,刘海峰提出的条件可以考虑,不就是筹措一堆黄金宝石吗?整个国家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最多就是不打仗了,省下来的军费都换成珠宝扔给特遣队好了。再说了,十五天里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特遣队当中也可能发生很多事情,时间对我们有利——查清对方的情况需要时间,征调各地的部队需要时间,筹划作战方案和执行作战部署需要时间,对内的控制和安抚、对外的交涉和解释都需要时间。总之我们不要急着动手,至少先要搞清楚对方的实力吧,冲突一但展开,可不是某一方想停就能停下的。”
文教大臣罗素兰的一番话如南极洲严冬的暴风雪般,一波一波冻灭了沸腾奔流在男人们大脑上的带有血腥味的岩浆。
(p:作者似乎有鄙视男人智商外加恶心男人情商的倾向,男同胞们准备板砖!)
农林大臣田正宏第一个跳出来表示赞同:“罗素兰说得对,不能意气用事,对方的确看不起我们,刘海峰提出的条件也很可能是个骗局,但是我们可以利用对方的自大,寻找机会从内部瓦解他们。”
科技大臣马丰也连连点头:“我同意罗素兰的看法,在弄清对方的实力之前,应该避免轻举妄动才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创造了现在这样的局面,不能随便冒险啊。”
总参情报处长顾英扬接道:“的确,事情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没必要就这么拼了……退一步说,敌人或许是立足未稳,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虎豹营的精英部队数量应该不是很多,装备则肯定比特遣队差很多,一旦虎豹营受挫,我们就自身难保了,而普通部队的装备和素质更不用说了,只能用人海战术上,但是集结周围的部队需要时间,对方给了我们机会,我们理应加以利用……”
罗素兰紧赶着插了一句:“还有,必须立即宣布京师戒严,北直隶一带实施军事管制,然后给皇上、媒体以及国外使领馆一个合理的解释。”
在关键时刻,往往可以从熟悉的人身上发现令人惊异的新东西吧……
刘云禁不住小小地感慨了一下,然而,现在是他做决定的时候了。
刘云不得不承认自己刚才太过冲动了,既没有压抑住因为自身被羞辱而汹涌澎湃的复仇欲念,也没能从人心人情的角度来温和地看问题。被别人勒索很耻辱吧?想要把女儿救出来的心情更是难以启齿,一个怀抱天下霸业理想的男人,居然会眷恋于私情……可耻啊!至于其他特遣队成员的最终命运,他惟一的期望只是死!死!死!
罗素兰居然还说要救他们?凭什么?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支持我,就是反对我,反对者都必须一扫而光!这种霸道的理念,不知何时已深深地渗透进了自己精神的骨髓中。人都会因为过于光辉的成就而不断地向自大之路疯狂迈进吧,不仅是自己,还有总是疑心军人干政会摧毁那种表象性民主自由的文易、张志高他们,还有巨贪武定国,还有在精神异常时认为自己是惟一纯洁军人的马成武,很多很多人,甚至还包括已经被清洗掉的丁介云一伙,大家都飘飘然,都自我膨胀,都以为自己看清的或正在走的是惟一正确的道路……惟一正确本身,不正包含了惟一错误的相对性吗?只有一条道路可走的话,那么道路的尽头若是悬崖,也只好跳崖自尽。理智跳跃过时空的围栏,却撞在了自我神化的高墙上,幻化成漫天的碎羽,然后在冲天的偏执之火中焚烧殆尽,灰飞烟灭……
刘云觉得心里喀嚓一声,那道布满了藤蔓的青铜大门从中间碎裂开了,无数的铜块如积木般哗然散落,暖暖的阳光透射进那瘴气氤氲的暗黑世界,那些绷得紧紧的、覆盖了整个大地的墨绿色藤蔓瞬间枯萎、焚化、烬灭,露出了深藏已久的碧绿草地……开满了各色野花的、静谧和谐的草地。
有些事情,渐渐地,可以理解了……但现在不是抒发这种感情的时候,在感情与理性错乱交织的辩论再次展开之前,必须尽快做出最为可行的决定。
“大家听着,既然你们都愿意以我为最高指挥官,那么是否可以无条件地服从我的命令?”
“当然,命都交给你了。”
莫宁说。
没人发笑。
“请认真考虑罗素兰的意见。”
田正宏说。
“只要时间足够,我可以让丰台的特设兵工厂大量生产简易光电干扰设备和弹药,如果能压制住对方的光电设备,我们就可以充分发挥数量上的优势,用炮河人海淹死他们。”
国防部兵工厅长何新中将注视着地板,冷幽幽地说道。
其他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约而同地向刘云投来了期待的目光。
“张志高,莫宁,你们两个等一下跟我去见皇上,以取得帝都戒严和北直隶地区军事管制的许可;罗素兰负责筹备明天一早的总理大臣官邸新闻发布会和中民党高层会议,主题将是关于北直隶地区地震灾害的通报与政府的管制措施,目的是要使帝都戒严和北直隶地区军事管制合理化,并促使中民党推动紧急事态法案在国会迅速过关,牛皮可能会吹得很大,还要把帝国地质研究会的专家拉出来圆谎,反正会有国安厅和警事厅来善后……总之,素兰的任务就是把这两个会的先期工作搞好;顾英扬负责指挥各方面力量搜索和侦察特遣队的抵达点;杨正金和胡克负责集结和部署周边可用的陆军部队并调动大本营航空浮空集群;江闻涛负责调动海军第三零五列车炮营迅速向怀柔火车站移动;何新负责组织就近的兵工厂迅速生产简易电子干扰设备和弹药;这个地方就是临时总部,其他人留在这里轮流值班。我会随身带着一台a4终端,除了留在总部的值班员以外,其他有专门的任务的人我都会另外发给一台a4终端,帝都方圆一百公里内都有信号,有事随时联络。以上,立即执行!”
刘云一口气发布完命令,缀羽的船形元帅帽已经稳稳地戴在了头上。
身后兴奋地跳出一大片渗透了信任与决心的回应:“明白!”
凌晨三时,睡眼朦胧的光兴皇帝在中南海别院的大本营议事堂接见了总理大臣张志高、内政大臣莫宁和国防大臣刘云。
“列位爱卿,深夜觐见,是为了昨夜地震之事吧,昨夜内相莫爱卿已在电话中将状况禀明,是不是又有了新情况?”
皇帝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地,忍住了一个哈欠。
张志高弯腰低头道:“臣等惊扰圣安,罪该万死,然事态紧急,非立即恭请圣裁不可。”
“既然如此,爱卿快说。”
张志高照着刘云的嘱咐顺口背道:“现已查明,地震区域在京师西北军都山及京师之北燕山一带,附近居民多受影响,根据帝国地质研究会专家之会商,认为昨夜十时二十五分之地震有可能是更大规模地震的前兆,我等内阁重臣及总参干部紧急讨论后认为,皇室、国会、各政府机关及驻外使馆应迅速迁往天津回避,之后还将组织疏散市民,为防止出现骚乱,必须立即在京城实施戒严,并对整个北直隶地区实施军事管制。稍后我等将首先安排皇上及后宫赴天津,宫内厅叶总管将奉驾而行,帝都警备司令章少将负责率羽林团护驾,臣等把诸事安排完毕后会相继赴津奉驾。”
光兴皇帝脸色顿时一片惨白:“还会有更强的地震?这……简直是几千年未有之事,不……记得十四年前也曾有过与昨夜类似的震动吧,后来也不曾发生过什么更强的地震……”
十四年前,刘云他们刚刚传送到这里时,京城也发生了轻微的地震,并且也出现过与昨夜相似的诡异光带,只是当时天气不大好,普通居民没怎么注意。京师钦天监虽然曾对这一稀有的天象做过观测和记录,然而不久之后,整个钦天监的记录库却被一把说不出来头的大火烧了个精光,事后还曾有一个姓文的书生对着废墟哭得死去活来,边哭边叫,作孽啊,多珍贵的历史文物啊,天哪,地哪,火呀……这是野史不谈。
此时刘云已向前一步进言道:“皇上,今时不同往日,众专家有云,强震随时可能袭来,请皇上以天下苍生为重,速速移驾以避天灾。”
光兴帝长叹一声,低头道:“难道是朕仁德不济,至有上天降灾本朝……诸位爱卿,难道你们要留在这里?”
“臣等尚有诸多繁杂之事要办,请皇上放心,臣等自会小心,即使强震果然袭来,亦可安然无恙,待事情完结,自会到津侍奉陛下,至灾患一过,即可奉驾回京。”
光兴帝感动地起身握住刘云的手:“爱卿保重,速来,速来。”
刘云当然没有被圣上的隆恩感动得流下眼泪,而是趁机拿出帝都戒严令和北直隶地区军事管制令要求皇帝加盖玉玺。
根据《1899年国家安全法》,帝都戒严令和某地区的军事管制令需要总理大臣、内政大臣和国防大臣三人的署名加上皇帝的玺印才能生效,刘云的意思是,借着避灾的名义,将碍事的杂碎通通赶走,清空京城,坐以待战,同时哄着皇帝拿出玉玺在戒严令和军事管制令上盖印。
爱新觉罗&m;#8226;载恬(原字加三点水)泪眼朦胧地盖完了印,挥泪与三大臣告别,三大臣低着头,没血没泪没感情地齐声道:“皇上保重,臣等告退。”
任务结束。
三大臣刚走出别院大门,刘云裤袋里就响起了《蓝色多瑙河》的idi铃声。
手掌大小的a4通讯终端具有可视电话功能和信息高速互联功能,然而因为这里不存在全球卫星系统和互联网,使其更多的功能无法发挥。此时,a4终端的的薄膜显示屏上出现了情报处长顾英扬的硬朗形象。
“报告最高指挥官,已经发现特遣队的抵达点,坐标是……”
刘云回头看了看张志高和莫宁:“不出我所料……跟我们当初转换来的抵达点相差不远。”
“还有,我们的无人侦察机在确定抵达点坐标后就被击落了,那个刘海峰接入了我们的a2通讯机,他说想跟你直接通话。”
“接过来吧。”
刘云说着,低头钻进了黑色“王虎”轿车中。
显示屏中唰唰两下,换出了刘海峰那戴着绅士般微笑面具的脸。
“早啊,前辈。”
“你不是警告过我,不要妄想你会叫我前辈吗?”
“我有心情啊,怎么?不喜欢?”
“随便。”
面对这种以演戏为乐的人,刘云一点心情都提不起来。
刘海峰丝毫不曾体谅对方的感受,进一步将脸上的面具美化百分之一百五十,相应地,刘云的胃液浓度骤然上升了三到五个百分点(野史,野史,无责任野史)。
“前辈,你派来的那架wz219b实在太古董了啊,操纵技术还不错,超低空掠地,接近时发出自航干扰机,抬起时发射干扰箔条,被激光雷达照射时的机动回避也很漂亮,可惜呀,技术层面的问题,跑不掉的。礼尚往来嘛,既然你动了老本,我也不跟你客气了,就把你的控制基站灭了吧,你在那里吗?如果你在,建议你带上通讯机,三分钟内离开,?”
“随便你,还有什么事吗?”
刘云一点也不惊讶,更谈不上什么畏惧,这种傲慢的态度似乎刺激到了对方。
“刘云,你很牛是吧,很好,我们继续玩,基站我要炸,原来的约定也要改,我要你三天内准备好价值十五亿的黄金,作为预付,听清楚了吗?”
“知道了。”
冷冷地吐出这三个字的同时,刘云看到两道闪亮的流光划过夜空,以略微弯曲的轨迹朝官街的方向急速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