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伦堡以南八十公里,铁路小镇索利-伊列茨克,华军中亚方面军司令部所在的小院内,新任方面军司令长官肖烈日大将在两名手擎青龙偃月刀的卫兵扈从下,穿过十几位将校军官构成的人体走廊,皮靴铿锵有力地蹬踏着崭新的松木地板,大步迈入了二楼会议室,正是一副踌躇满志、意在必得的派头。
会议室正中的长桌一端,早已摆上了张紫檀木的太师椅,据说是总理大臣杨正金所赠,专门安排了飞机空运过来。
肖烈日摘下军帽递给勤务兵,傲然站定在椅子前,待勤务兵把椅子往前一挪,这才昂首落座,紧随而入的那两名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卫兵,在他身后一左一右地拄刀挺立,仿佛两尊从关公庙里搬出来的塑像——只是身上的西式军服太不搭调。
众将校随后鱼贯而入,纷纷往长桌两侧摘帽立定,其中不少人朝那两杆平素只出现在戏台上的青龙偃月刀投去了惊奇的目光。
冷不防肖烈日喝了声“坐下”,众人方才齐刷刷地捧帽落座。
肖烈日并不在意他人的异样目光,自顾开门见山道:“本次‘安西’作战,事关大本营总战略之存废,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本方面军担负着突入敌后、包抄围歼乌拉尔战线上俄军两大方面军的重任,非得我等精诚团结、鞠躬尽瘁,方能克敌制胜、不负圣恩、无愧国民。”
顺利背诵完这段由方面军参谋长胡惊怖上将亲自为他撰写的开场白,肖烈日舒了口气,目光转向长桌右侧一位身材魁梧、阔脸方额的上将,开始随心发话:“许司令官,这次作战,你的一装集就是我方面军的决胜尖刀,迂回敌后、断敌退路,就全看你们的了——你先来说说,一装集准备得怎么样了。”
被肖烈日首先点名的。乃是在征服西伯利亚的历次战役中立下赫赫战功、声名远扬的第一装甲集团军司令官——许魂上将。
一个月前,根据战区司令长官王直元帅“移北实中”的方案,许魂率第1装甲集团军主力移师中亚,由于中亚方面军原先赖以倚重的第2装甲集团军在六月底的“屠熊”作战中损失惨重。至今尚未恢复元气,作为生力军抵达的第1装甲集团军自然而然成为了肖烈日手中最得力的“王牌”。
腰挎一把鎏金鲨鱼皮鞘的唐刀、眉间英气逼人的许魂,听到司令官点名,正要起立作答,眼见肖烈日抬手往下一按,示意他不必起身,便在座位上深深一低头:“谢司令官,那下官就如实回禀了。”
“我集团军自开春以来,奉命拆散各部建制,集中所有可用的车辆。编入若干特遣装甲群,不断向西挺进。由于挺进速度过快,加之交通条件恶劣,车辆损耗严重,修复补充又极其困难。各装甲群的实力迅速下降。到‘屠熊’作战前夕,集团军在前线只有百余部战车可用,只能编成一个混成装甲旅,用于支援北方方面军对敌乌拉尔山中央防线的牵制攻击。”
说到这里,许魂抬头一笑:“不过,下官其实并未参与这次作战。”
“堂堂上将集团军司令官,去指挥一个七拼八凑的混成旅。这也说不通。”
肖烈日不但没有被许魂卖的关子调起胃口,反而顺藤上架,表示理解,这让许魂在稍许的挫折感之外,又品味到了一丝久违的感动。
“作战开始前,下官就奉王司令官之命。驱车前往新西伯利亚,沿途收拢部属,重整建制,赶在东欧战区成立之前,让两个装甲军归还建制。之后就马不停蹄地率部赶往中亚前线,终于得以在此迎接肖司令官。”
许魂一边朝肖烈日点头致意,一边朝长桌另一端几乎覆盖了整面墙的战役地图望去:“截止昨日,也就是九月十二日,本集团军下辖的第1跟第3装甲军,以及禁卫骑兵军、第4跟第5骑兵军,连同直属的禁卫第1师、步兵第19师,已在奥伦堡以西一百二十公里外的伊列克周边完成集结。”
“此外,直属本集团军的禁卫第1跟第2装甲骑兵旅,以及独立第1跟第2战车营、第51重战车营等单位,昨天刚刚完成建制重整,已连夜从此地赶往伊列克,预计明日可部署完毕。”
“由于可用的车辆有限,各装甲单位无法以去年实行的承宪五年常设编制投入战斗,而是采用了总参特批的承宪六年暂行编制:即每个装甲旅以一个战车营、一个机动步兵营跟一个机动炮兵营为基干,装甲骑兵旅则以装甲步兵营替代机动步兵营、以装甲炮兵营替代机动炮兵营。”
根据当年颁发的帝国装甲兵教范,所谓机动步兵、机动炮兵,就是以无防护的轮式卡车为载具的摩托化部队,而装甲步兵、装甲炮兵,则是以有装甲防护的半履带或全履带车辆为载具的机械化部队。
同一部教范又规定:装甲旅下属的机动步兵营应配备一个装甲步兵连,机动炮兵营应配备一个装甲炮兵连,以提升全旅的战术灵活性。
实际上,由于机械化装备短缺,截止年中,全军只有不到一半的装甲旅配齐了教范规定的机械化单位,另一方面,为执行战役侦察任务而编成的两个装甲骑兵旅又占用了较多的机械化兵力——按照暂行编制,每个装甲骑兵旅配备的机械化装备足以满足三到四个普通装甲旅的需求。
这一次,担任迂回突击任务的第2装甲集团军得到了方面军的重点照顾,不但为两个装甲骑兵旅按暂行编制配齐了装备,还将第1装甲集团军全部的装甲输送车跟自行火炮都调拨过来,不但令第2装甲集团军下属的六个装甲旅都能按教范配齐机械化单位,余下的兵力还足以编成一个集团军直属的混成机械化营,下辖装甲步兵连、装甲炮兵连各两个,成为许魂手中弥足珍贵的机动预备队。
“……战车方面,每个旅属战车营配备三十九部战车,独立战车营则配备二十一部战车,加上各旅部连及旅属装甲侦察连中配备的战车,集团军当前可用的战车总共四百余部,型号以制战五式‘飞狼’及‘飞狼改’为主,少数制战六式‘铁豹’中战车主要配备在三个独立战车营中。”
许魂介绍完编制跟装备,抬眼瞥了瞥肖烈日,小心试探道:“集团军目前存在的主要问题,还是补给。本来我集团军发起进攻的地域就远离方面军主要交通线,作战开始后,又要在缺乏道路的丘陵地带进行大范围、高速度的迂回机动……我担心,届时集团军的卡车队恐怕很难为快速推进的机动装甲部队提供及时、有效的补给,以致贻误战机。”
听到许魂开始提困难,肖烈日有点不高兴了,双手在桌面上抱起拳,板起脸回应道:“如果真的发生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会下令航空部队尽一切可能实施空投补给——同时你也要充分发挥主动性跟想象力,设法从敌人那里搞到一部分物资,以补空投之不足。“
肖烈日顿了顿,表情突然变得严厉起来:“要是碰到坏天气,实在没办法空投,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无论如何都要让部队继续向前突击,没有我的命令,中途不许停下来!”
眼看许魂忙不迭点头称是,肖烈日又扫视了一圈长桌两旁的另外几位将军,目光中饱含不容置疑的气势:“我刚才说的这番话,不仅仅是针对许司令官,对于在座的所有司令官,以及你们下属的各级部队主官,一样有效!”
说罢又扭头朝身后的那两杆青龙偃月刀眨了眨眼:“我姓肖的丑话说在前头,现在就觉得有困难办不到的,立马给我滚蛋换人!等到战斗打响,谁要找借口畏缩不前,就跟我背后的关公大刀说去——都听明白了吗?”
面对肖烈日这赤裸裸的威胁,众将不敢拖沓,齐刷刷挺直了脖子,异口同声叫道:“明白!”
肖烈日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略显得意的目光落在了新近晋升的第二集团军司令官郑虹脸上:“明白就好,接下来请郑司令官,报告一下第二集团军的备战情况吧。”
……
“这就是新近配发到我二航集的‘飞龙’对地强袭攻击机,简称强击机。包括蒙皮在内的机体全部由铝合金制成,座舱配有装甲钢板,油箱配有橡胶自封衬垫,武装包括两挺前射航向机枪跟一挺后座活动机枪,以及分布在机腹、机翼下的总共十一个炸弹挂架——最多可携带总重一百五十公斤的炸弹,挂架备有适配装置,必要时还可以挂装集束手榴弹跟迫击炮弹……”
索利-伊列茨克郊外,一条崭新的夯土跑道旁,一位头戴藏青色镶蓝边大檐帽的陆军航空兵中将,正在为身旁一位胸配金色穗带的中校参谋官,介绍两人面前那架闪耀着刺眼银光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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