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新华宫,承宪厅,大本营第四号实时态势演示厅。
“……第一舰队以高速战舰十艘为基干,第二舰队以战巡三艘、舰队航母两艘为基干,于亚丁湾居中接应。”
巨大的演示桌上方,隔着指控台的玻璃幕墙,总参作战处长苏三岭正在向女皇刘千桦介绍亚丁湾方面的战况。
“吉布提攻略舰队以北岳级主力战舰一艘、旧式战舰六艘、旧式装巡两艘为基干,掩护第31集团军突击集群登陆吉布提港以南海岸。”
“第31集团军突击集群下辖:海军陆战队第2军和陆战队装甲第2军,陆军第57军和陆军第99特遣队,总兵力八万五千人,配备战车和装甲车五百余部,计划7月12日前完成登陆。集团军预备队为陆军第74军,以及‘亚非解放军’第4军。”
“亚丁攻略舰队以龙威级与东岳级主力战舰各两艘、旧式装巡四艘为基干,掩护第21集团军突击集群登陆亚丁港以东海岸。”
“第21集团军突击集群下辖:海军陆战队第1军和陆战队装甲第1军,陆军第70军和‘亚非解放军’第2军,总兵力十一万人,配备战车和装甲车三百余部,计划7月15日前完成登陆。集团军预备队为陆军第79军。”
“此外,作为亚丁攻略作战的一部分,土耳其方面军下属的第14集团军以‘亚非解放军’第3军的两个南洋义勇师为基干,加强陆战第5师组成战役掩护集群,配属第五航空集团的百余架飞机,自亚丁以东七百五十公里外的赛侯特出击,意图一举突破敌马西拉河防线,进而沿海岸向亚丁方面进军,牵制和清除第21集团军背后之敌。”
身着纯黑镶金边裙装制服的刘千桦,听到这里也只是面无表情地垂询道:“战区周边的敌情如何?”
苏三岭身旁的总参情报处长苏蒙新赶忙回禀道:“据昨日即7月9日汇总的情报:英属亚丁之敌以一个英国步兵师、一个南非步兵师、两个要塞守备团、一个海军岸防团、四个殖民地团为基干,连同若干殖民地**步兵营和骑兵中队,总兵力约六万五千人,主力集结于亚丁港要塞区与马西拉河防线。”
“法属索马里和法属阿比西尼亚之敌,以一个法军步兵师、两个法军**步兵团、一个要塞守备团、五个殖民地团为基干,连同若干殖民地**步兵营和骑兵连,总兵力约五万人,主力集结于吉布提港要塞区……”
刘千桦默默听着苏蒙新的报告,却从他高大健硕的身形后隐隐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父亲?还是那个人?
如果是父亲,那一点都不奇怪,毕竟,苏蒙新是父亲宠信多年的贴身侍卫长,他在父亲身边呆过的时间,远远超过作为女儿或皇储的自己,因为他而想起父亲,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如果是那个人……
“意属厄立特里亚、意属索马里和意属阿比西尼亚之敌,以两个意大利步兵师、三个意军**步兵团、一个要塞守备团、七个殖民地团为基干,连同其他殖民地**部队,总兵力约八万人,主力集结于意属厄立特里亚首府阿斯特拉。”
“英属索马里与英属阿比西尼亚,包括开战后抢占的德属阿比西尼亚地区,驻军统称为‘阿比西尼亚远征军”以一个英国师和三个殖民地团为基干,连同其他殖民地**部队,总兵力约三万人,主力集结于英属索马里首府柏培拉。”
“英属东非,包括开战后攻入的德属东非殖民与德属索马里殖民地,现由所谓‘东非远征军’控制。该部基干兵力为两个南非步兵师、一个英国步兵师、一个南非骑兵师、八个殖民地团,连同其他**部队,总兵力近十万人,主力集结于德属东非殖民地,现正与葡属莫桑比克的葡萄牙殖民地军一起,围剿流窜于德属东非与葡属莫桑比克殖民地之间的德国殖民地军残部。”
“此外,正在进攻巴勒斯坦地区的英国埃及远征军,基干兵力为三个英国步兵师和一个南非步兵师,以及英国和南非骑兵师各一个,连同四个埃及步兵团和其他殖民地**部队,总兵力超过十万人。”
“预计英国东非远征军和埃及远征军在完成预定作战任务之后,很有可能从南北两个方向驰援战区,协同周边的法国和意大利殖民地驻军,朝亚丁湾总方向发起反攻……”
刘千桦努力在想象中掐灭苏蒙新身后的那个虚幻面孔,对方却宛如幽灵般萦绕不去,她无计可施,只得深吸一口气,设法以新的问题来转移注意力。
“如果海军主力东移,以失去海空优势为前提,陆军能否独力封锁曼德海峡?”
苏三岭为难地瞥了一眼下面的演示台,低头回禀道:“很遗憾,如果没有足够的海空支援,陆军恐怕难以有效封锁海峡,除非……”
“除非北进埃及,攻占苏伊士运河?”刘千桦笑不出来。
“皇上英明。”苏三岭不解圣意。
刘千桦轻叹一声,微微摇头:“攻占苏伊士运河之后呢?海军主力东移之后,陆军就能单独守住埃及吗?协约国舰队还是可以绕过好望角来打击我印度洋交通线,为此你们是不是还打算攻占东非、马达加斯加,甚至是南非?这样折腾下去,海军不但更加走不开,陆军也会越陷越深,与此同时,太平洋战场的压力却与日俱增,我军已然落于下风,上个月的所罗门海战就足以为证。”
苏三岭面露无辜:“皇上圣明……只是总参并未接到修改红海方面军作战任务的指示,埃及和东非攻略作战的筹备工作还在进行中,马达加斯加和南非攻略作战的参谋作业也即将完成……”
“这都是做给老军头们看的,现在已经没必要装下去了。”
刘千桦当然没把这大实话说出口,她知道自己是在没有必要的急躁,她也知道,这种理论上不应该在自己身上出现的情绪,源自对那个人的不安预感……
刘千桦的目光下意识地穿过指控台的玻璃幕墙,环绕演示桌的楼廊上,女官长叶镜莹的苗条身影恍然闪现,只见她行色匆匆,直趋指控台而来。
耳中再也听不到苏三岭的解释,眼中的焦点只跟随叶镜莹的步伐移动,直到对方貌似若无其事地行过礼,继而忐忑不安地凑到耳边说出那句话。
“李瑞石坐的船沉了,现在下落不明。”
预感被证明,不安却打消了,刘千桦体会到一种奇怪的轻松感,然而她无暇停下来细细品味,亿万人的命运正在一套极其庞大而无穷复杂的绞肉机器中碰撞、挣扎、咆哮、沉默、粉碎……
刘千桦并不认为自己能找到这台机器的开关,但她有自信,让这台机器在她认为最合适的时候停顿下来。
如果不行,就毁灭它,即便把自己当做祭品……